第576章 莫让忠魂埋雪野且凭铁案祭英灵(2 / 5)
里亮得刺眼,两个瓦剌兵还没反应过来,喉咙就被划开,血喷在雪地上,瞬间融成暗红的坑。
他冲到尸身旁,手指抖着解开悬尸的铁链,铁链冻得硌手,刚把陈烈的尸身抱在怀里,就听见楼下传来急促的呐喊——瓦剌兵现了。
“走!”
李焕背起尸身,尸身的甲胄还带着余寒,他用自己的披风裹紧,张五等人举刀断后,刀光剑影里,雪地上溅满了血,像开了片暗红的花。
逃出宣府卫三十里,在一处破庙里躲雪时,李焕才现,陈烈的怀中硬硬的——是块染血的麻纸。
他借着雪光展开,纸页被城砖刮得边缘起毛,“粮绝”
“内奸”
“守土”
三个词刺得眼睛生疼,墨迹里还混着血丝,想来是陈烈临死前,用最后一丝力气写的。
李焕把纸小心翼翼地折好,塞进贴肉的衣襟,对着尸身低声道:“陈将军,咱们回家,回神京。
您放心,那些贪粮的、通敌的,末将定让他们给您偿命!”
十一月初十的清晨,神京的朱雀大街上飘着薄雪,百姓们自跪在道旁,手里捧着未燃尽的松明,松脂的香气混着雪味,飘得满街都是。
当李焕背着陈烈的尸身,在玄夜卫卒的护送下走过时,原本压抑的哭声瞬间淹没了街道,有老人拄着拐杖起身,对着尸身躬身,拐杖“当啷”
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。
王三站在人群里,看着那具残破的甲胄——那是永熙帝十二年的制式甲,甲肩上还留着狼山之战的箭痕,当年陈烈就是穿着这身甲,把他从瓦剌兵的刀下拽出来。
“陈将军”
王三的喉咙紧,像塞了团雪,想起狼山的焦土,陈烈蹲在田埂上,把半块还带着体温的窝头塞给他,说“王三,活下去,等咱们打赢了,就吃新麦做的馍”
。
可如今,新麦没等到,给他们机会活下去的人,却永远留在了宣府卫的雪地里。
玄夜卫卒把尸身抬进临时搭建的灵棚时,王三跟着进去,看见陈烈的右手还保持着握矛的姿势,指骨因为僵硬而微微变形,矛尖上的瓦剌甲片在晨光下泛着冷光,像还在记着那场血战。
周显从外面进来,脸色凝重得像结了冰,他刚用银针勘验过尸身,左臂缺失处的伤口齐整,是被弯刀斩下的,不是箭伤,说明陈烈是在近战中拼到最后;胸骨的碎裂痕迹是马蹄印,瓦剌是故意让战马踏碎他的胸,想羞辱这位不肯投降的守将。
“王三,”
周显的声音很沉,压过了灵棚外的哭声,“你跟陈将军在狼山并肩过,可知他有没有留下亲信?我要查王承业私扣军粮的事,得找个知情人。”
王三抹了把眼泪,声音还带着颤:“有,陈将军的亲兵小周,宣府卫破城时,他跟着三个弟兄从排水道逃出来了,现在在城外的土地庙,身上还有伤。”
周显立刻转身,对身后的玄夜卫卒道:“备两匹快马,去接小周——王承业那厮,藏不了多久。”
御书房的烛火跳动着,在萧桓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。
他手里捏着陈烈的血书,指尖反复摩挲着“内奸”
二字,纸页上的血已经黑,却仍像带着温度,烫得他手心疼。
陈烈是永熙帝时期的老将,从狼山之战到大同卫戍边,十年间没回过一次神京,去年萧桓去大同卫巡查,陈烈还站在城楼上对他说“臣要守到胡虏不敢南下牧马,守到边民能安心种庄稼”
,可如今,这位老将的尸身,却只能用一块玄夜卫的黑披风裹着,运回神京。
“陛下,”
内阁辅李东阳躬身进殿,手里捧着户部的奏疏,绢封上还印着“户部急递”
的火漆,“张建侍郎刚递来的,说宣府卫的粮船‘确因居庸关骤冻延误’,还说陈烈‘治军不严,城中存粮本可支撑十日,却因军卒私藏而耗尽’,才致城破,恳请陛下‘勿追罪粮监王承业’。”
萧桓猛地抬头,目光像冰锥一样刺向李东阳:“冻延误?李辅,你现在就去玄夜卫的文勘房,看看他们存档的居庸关十月气象记录——十月底最高温五度,最低温零下一度,漕船用的是松木船身,怎么冻?张建这是在骗朕,是在替王承业遮掩!”
李东阳的额头渗出汗,顺着鬓角往下流,他知道张建是张敬之的胞弟,也知道王承业是镇刑司旧吏,可户部的奏疏摆在这里,他若反驳,就是“与户部交恶”
,日后朝政难办。
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,周显带着小周进殿,小周“扑通”
跪在金砖上,膝盖撞得砖面响,泪水混着脸上的泥土流下来,在地上砸出小坑:“陛下!
陈将军不是治军不严!
是粮真的没了!
王承业把冬粮卖了!
城破那天,将军还拉着我说‘小周,活下去,去神京告诉陛下,是臣没守住粮,没守住弟兄们’!”
萧桓看着小周身上的伤——左臂缠着破布,渗出血迹,脸上还有刀疤,那是守城时留下的。
他想起陈烈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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