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1章 杀将献城不知归君王始悟众臣奸(2 / 5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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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想起当时李嵩是怎么说的——“此乃岳峰嫉贤妒能,伪造账册构陷”
,还呈上了几张“岳峰私会北元使者”
的画像,画得有鼻子有眼,他竟信了。
三年……”
萧桓的声音哑,指节捏得白,麻纸被攥出深深的褶皱,“朕竟信了三年……”
他想起去年冬天,岳峰的母亲拄着拐杖跪在宫门外,雪没到了膝盖,手里举着儿子的血书,说“吾儿没反心”
。
当时他正陪着新纳的贵妃赏梅,听李德全说“老妇疯癫了”
,就没再理会。
后来听说老太太冻毙在宫门外,李嵩还说“此乃上天示警,岳家当诛”
,他竟还点了头。
“杀将献城……”
萧桓又念了一遍,突然将麻纸往案上一摔。
青瓷笔洗应声而裂,墨汁溅在明黄的龙袍上,像朵绽开的黑花。
他看见麻纸背面还有几行小字,是用炭笔写的,被血渍晕得半清:“岳将军战死前,让属下带信给陛下——李谟已备献城礼,是将军的头……”
“啊——!”
萧桓猛地起身,龙椅被撞得往后滑出半尺,金砖摩擦的声响刺耳得像哭。
他踉跄着走到殿中,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突然想起三年前岳峰辞行时的模样。
那将军穿着洗得白的甲胄,腰里别着柄旧刀,说“臣在大同卫一日,北元就休想前进一步”
,眼里的光比殿上的烛火还亮。
可如今,那束光被他亲手掐灭了,连同三万名将士的性命,埋在了千里之外的冻土下。
“李嵩……李嵩!”
萧桓嘶吼着,声音撞在殿柱上,碎成无数尖利的片。
李德全吓得跪倒在地,看见君王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——那里还留着去年李嵩献的“和田玉扳指”
的印子,当时他以为是忠心上品,此刻才知,那玉的温润里,裹着多少边关将士的血。
殿外的风卷着雪粒撞在窗棂上,呜呜的声响像极了岳峰临死前的呐喊。
萧桓望着案上那方血书,突然明白过来——这三年来,他听的是李嵩的“忠言”
,看的是镇刑司的“铁证”
,却把岳峰的血书、谢渊的弹劾、百姓的哭嚎,都挡在了紫宸殿的朱门之外。
所谓天听,原不是被风雪阻隔,而是被这层层叠叠的谄媚、猜忌、私欲,筑成了万重关隘,连最烈的血、最真的言,都穿不透。
“传旨!”
萧桓的声音带着哭腔,泪水砸在血书上,晕开小小的湿痕,“把李嵩……把镇刑司那些人,全都拿下!”
烛火在此时突然亮了起来,照亮了御案上堆积的奏章。
最顶上那本的封皮写着“谢渊泣血再奏”
,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写就的。
萧桓伸手去拿,指尖触到纸页的瞬间,突然想起谢渊被贬前说的最后一句话:“陛下,堵住耳朵的,从来不是风雪。”
殿角的滴漏还在滴答作响,水声里仿佛混进了无数声音——岳峰的呐喊,赵七的哭嚎,边关百姓的哭骂,还有那些被他亲手压下的、带着血温的奏章。
萧桓捂着脸,肩膀剧烈地颤抖着,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,拉得很长很长,像个被自己困住的囚徒。
天快亮时,李德全进来换烛,看见君王还坐在案前,手里紧紧攥着那方血书。
晨光从窗棂照进来,落在“杀将献城”
四字上,朱色的裂痕里,仿佛有血珠慢慢渗出来,在金砖上积成细小的洼,映着殿外初升的朝阳,红得刺目。
那朝阳终究是来了,可大同卫的雪,再也等不到化的那天了。
寅时三刻。
乾清宫的烛火已燃至第四根,萧桓揉着胀的太阳穴,案上堆着镇刑司送来的"
大同军情"
——实则是李德全筛选过的塘报,通篇只说"
岳峰抗命不遵"
,绝口不提粮道断绝。
"
陛下,天凉了,进碗参汤吧。
"
李德全佝偻着身子上前,银匙在玉碗里叮当作响。
他眼角的余光瞥向殿外,赵承祖已在外候了半个时辰,手里那封玄夜卫密信,定是冲着李谟来的。
萧桓没接汤碗,指尖在塘报上划过"
岳峰纵兵掠民"
字样,眉峰紧锁。
三个月前复位时,石亨曾告诫"
边将权重必生异心"
,李德全也常说"
岳峰父子久镇大同,恐成尾大不掉"
。
他不是不信岳峰,只是皇权这东西,容不得半分风险。
"
赵承祖还在外面?"
萧桓突然开口,李德全的手猛地一抖,参汤溅在明黄的龙袍上。
"
让他进来。
"
赵承祖捧着个锦盒,靴底沾着霜,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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