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8章 莫矜奸辈今朝肆隔牖潜窥有探蛇(2 / 5)
不能快活?”
他说着拍了拍腰间的钱袋,银锭碰撞的声响里,仿佛能听见边关将士啃冻麦饼的咯吱声。
西厢房的窗棂后,谢御史的指甲深深抠进木缝里。
他借着暮色藏在廊柱的阴影里,身上的青布袍子沾着草屑——为了混进这园子,他跟着送菜的小厮在柴房蹲了两个时辰。
正厅里的笑谑像针一样扎进耳朵,他攥着袖中的油纸包,里面是刚从账房偷出来的账册残页,纸角被汗水浸得潮,上面的朱砂数字却刺眼得很。
有个缇骑提着灯笼从廊下经过,灯光扫过谢御史藏身的窗棂,他立刻屏住呼吸,看着那灯笼上的“镇刑司”
三个字晃悠悠远去。
方才刘三儿说“血溅三丈”
时,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三年前——那时他还在大同卫当推官,岳峰冒雪给他送过一件棉袍,袍子的针脚歪歪扭扭,是老夫人亲手缝的。
“听说谢御史最近总往都察院跑?”
正厅里突然提到他的名字,谢御史的心猛地一缩。
李嵩的声音带着笑意,却像淬了毒的冰锥:“那老东西想翻案?也不看看这晚翠园里,坐着多少他惹不起的人。”
张谦跟着笑:“给他个胆子,也不敢动咱们一根头——除非他想尝尝镇刑司的夹棍!”
谢御史的指尖在袖中颤抖,摸到了藏在里面的火折子。
他来时就想好了,若能偷到全本账册,便一把火烧了这肮脏的园子,哪怕同归于尽。
可此刻听着里面的笑闹,他突然改了主意——他要活着出去,要把这些人的嘴脸,连同这账册上的血字,一起呈到御前。
暮色彻底沉了下来,园子里的灯更亮了。
正厅的酒令还在继续,这次押的是“沙”
字,有人喊“北境沙场埋忠骨”
,立刻有人接“忠骨不如银子花”
,哄笑声震得窗纸颤。
谢御史悄悄往后退,靴底踩过片枯叶,出细微的声响,惊得廊下的夜鹭扑棱棱飞起,翅膀扫过他的帽檐,带起的风里裹着浓重的酒气。
他顺着墙根往园门挪,经过假山时,看见石缝里藏着条青蛇,蛇信子吐得飞快,正盯着正厅的方向。
谢御史突然想起那句老话——蛇虫虽毒,却不如人心。
这晚翠园里的豺狼们以为藏得严实,却不知暗处早有无数双眼睛盯着,有他的,有这园子里的蛇,还有那些埋在北境沙地里的忠魂。
出园门时,暮霞已经褪尽,天边升起半轮残月。
谢御史回头望了眼晚翠园,那片灯火在夜色里像块溃烂的疮疤。
他攥紧了袖中的账册残页,快步消失在巷口的阴影里,身后传来的笑谑声越来越远,却像烙印一样刻在心上——他知道,这场夜宴的账,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。
夜风卷着残香掠过街角的老槐树,树影婆娑,像无数只摇晃的手。
谢御史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敲出回响,与远处打更人的梆子声交织在一起,在寂静的长夜里,显得格外清晰。
京师南城晚翠园。
张敬的私宅里,红灯高悬,将假山池沼映得一片猩红。
李谟的党羽们围坐在水榭中,桌上摆满了鹿肉、鲥鱼等珍馐,酒壶里的竹叶青泛着琥珀光,与大同卫城头上的血光遥遥相映。
"
诸位,"
兵部侍郎张敬举杯起身,锦袍上的玉带在灯影里晃动,"
昨日接大同密报,岳峰那厮已写血书告急,却被陛下掷还,斥为惑乱人心。
这就叫天助我也!
"
镇刑司佥事王迁嗤笑一声,往嘴里丢了颗蜜饯:"
岳峰也是蠢,以为血书能救他?李德全公公在宫里一句话,他的血书便成了废纸。
再过三日,大同必破,到时候咱们扣下的十七万石粮,就能光明正大地充作军需,分润的银子嘿嘿。
"
户部主事刘达摸着山羊胡,慢悠悠道:"
王佥事莫急,分赃需按功论。
李缇骑在大同前线辛苦,该多拿三成;张侍郎在兵部周旋,三成;余下的,咱们兄弟分了便是。
"
他说着,从袖中掏出账册,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扣粮的数目与分赃比例。
水榭外,一个穿粗布短打的仆役正往桌上添酒,眼角却悄悄扫过账册。
他是玄夜卫百户王瑾,奉谢渊之命,乔装混入张府。
袖中藏着一小卷麻纸,正用炭笔记他们的对话。
酒过三巡,众人谈兴更浓。
王迁喝得面红耳赤,拍着桌子道:"
说起岳峰,真是个硬骨头。
前月李缇骑想夺他兵权,他竟要拔刀拼命,若非饿得手软,怕是已闹出人命。
"
张敬冷笑:"
硬骨头又如何?现在还不是困在城里等死。
我已让人改了塘报,说他私通北元,故意困城,等城破后,便将这罪名坐实,让他死后还背着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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