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o章 雪没膝盖骨欲裂天寒指节血难热(2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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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的边关更烈。

岳峰卸了总兵铠甲,换了身洗得白的棉布襕衫,腰间系着元兴帝赐的素银带——那是当年他父亲护驾阵亡,先帝亲手系在他身上的。

此刻他跪在青石板上,背上的《宣府卫粮草账》用桑皮纸裹着,雨水顺着纸页缝隙往里渗,晕开"

永兴十三年秋粮入库"

的朱笔批注。

守门的锦衣卫校尉换了三拨,第一拨还带着些敬意,第三拨已露出不耐。

岳峰的膝盖早冻得麻木,雪没到小腿肚,每动一下,都像有冰碴往骨头里钻。

他望着承天门上的鎏金铜钉,想起元兴帝曾在此处拍着他的肩说:"

边将有冤,可直叩宫门,朕的门,永远为忠良开。

"

如今那门还在,只是门里的人,已不是当年的帝王。

"

岳将军,"

一个老校尉凑过来,压低声音,"

李辅刚从右阙进去,袖里揣着的,怕是新的参折。

您这跪,怕是没用。

"

岳峰没回头,指尖在冻硬的账册上划着"

镇刑司代支粮草"

的条目,那里记着去年冬李谟的亲随从宣府卫调走的三百石麦,此刻正被说成"

换北元马匹的赃粮"

紫宸殿暖阁里,萧桓捏着那封"

岳峰密信"

,指腹在"

与夜狼部交易"

的字样上反复摩挲。

信纸是宣府卫特有的粗麻纸,墨迹却用了江南的松烟墨,岳峰戍边二十年,向来用北地的油烟墨,这破绽李嵩竟没瞧出。

可案上另一本账册,却是镇刑司用驿马加急送来的"

宣府卫新增马匹账"

,每匹马可考,连毛色都记得分明,注着"

正月十五入栏,非边军旧有"

"

陛下,岳峰此举,分明是倚老卖老。

"

李嵩站在阶下,蟒袍上的雪正化,在金砖上积成小水洼,"

他弃宣府而来,置边防于不顾,若北元趁机南下,谁来担责?这正是他的算计——要么您见他,他便借圣恩压下私通案;要么您不见,他便让天下人说陛下容不下忠良。

"

萧桓望向窗外,承天门的轮廓在雪雾里若隐若现。

他知道岳峰不会反,就像知道自己昨夜梦见元兴帝,先帝怒问"

为何不信岳家儿郎"

时的心悸。

可帝王的床榻之侧,容不得半点"

可能"

——万一,万一岳峰真有反心呢?宣府卫的八千戍卒,比京营的三大营还精锐。

"

传旨。

"

萧桓的声音被炭火烤得干,"

承天门左阙,除守门校尉,再加玄夜卫百人,五步一岗。

不许递水,不许送食,不许任何人与他说话。

"

他顿了顿,指尖掐进掌心,"

告诉谢渊,都察院若再有人为岳峰说话,一并记着。

"

谢渊在都察院的廊下打转,廊柱上的雪水顺着"

正大光明"

的匾额往下滴,溅在他的朝服补子上。

刚收到宣府卫的急报:岳峰走后,副总兵刘策按兵不动,镇刑司已遣缇骑接管西城门防务,"

名为协防,实为接管"

"

大人,玄夜卫的人在门口盯着呢。

"

书吏捧着刚抄好的《镇刑司马匹来源考》,上面写着"

三百匹良驹实为大同卫王庆所赠,用于补充宣府战马损耗"

,证据确凿,却送不进承天门,"

李辅让人封了都察院的驿道,说是防泄密。

"

谢渊抓起案上的火签,往地上一摔:"

备马!

我去承天门!

"

他知道这一去,便是与李嵩公开撕破脸,可想起岳峰在雁门关身中三箭仍护着王庆的模样,想起那些在宣府卫雪地里嚼着麦饼的士卒,膝盖便像被雪冻住似的沉——他不能让忠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。

快马到承天门时,正见岳峰被雪埋了半截,布衣上结着冰壳,却仍把账册按在胸口。

玄夜卫校尉拦着谢渊的马:"

谢大人,陛下有旨,闭门谢客。

"

谢渊翻身下马,雪灌进靴筒,冻得他打了个寒颤:"

我不进去,就问岳将军一句话——宣府卫的马,到底哪来的?"

岳峰的声音从冰壳里挤出来,哑得像破锣:"

王庆送的去年秋大同卫战马富余"

每个字都带着白气,消散在风雪里。

谢渊望着他冻成青紫色的嘴唇,突然明白——镇刑司算准了岳峰不会攀扯王庆,才敢拿马匹做文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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