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6章 百战尘沙掩甲裳一封书奏解金章(2 / 5)
律》第十八条:"
总兵官部曲哗变,杖八十,降三级留用;情节重者,革职戍边。
"
臣所辖旧部犯此十恶,臣虽星夜遣周平携粮安抚,然终未能止戈,罪一也。
镇刑司查获"
密信"
三封,谓臣"
私令旧部囤粮"
。
虽信中笔迹与臣不符,然臣与阳曲卫千总王石头素有旧交,未能避嫌,致生流言,罪二也。
臣自神武二十三年戍边,历永熙、德佑二朝,大小五十七战,未尝负国。
然今旧部有负朝廷,臣无颜再掌宣府卫兵权。
恳请陛下:
一、革臣宣府卫总兵职,贬为白衣,戴罪守西城楼,观敌了哨,以赎前愆;
二、宣府卫军务暂交副总兵刘策代理,其人谨守成法,非臣私党;
三、彻查阳曲卫哗变始末,若果系臣纵容,臣甘受凌迟,家属没为官奴。
臣不敢言"
忠"
,惟念宣府卫乃京师屏障,北元夜狼部正窥伺城下。
若臣留此,虽无兵权,亦可凭十年经验,为守城士卒指画地形。
纵死城上,亦胜于在镇刑司地牢受辱。
伏乞陛下圣鉴,臣不胜陨越之至。
德佑十四年五月初六日宣府卫总兵岳峰顿再拜
(附:臣历年战功簿副本、宣府卫防务图、阳曲卫士卒籍贯册各一份)
疏文送出第三日辰时,刑部值房的铜漏刚滴过七刻。
谢渊捏着岳峰《自劾疏》的抄本,指腹碾过麻纸边缘的砂粒——那是宣府卫特有的风砂,混在纸纤维里,摸起来像摸着边卒皲裂的手背。
"
戴罪守西城楼"
七个字被岳峰用朱砂圈了三道,朱痕渗过纸背,在衬着的《大吴律》书页上洇出暗红,像极了阳曲卫演武场石缝里凝的血。
他猛地拍案,案角的端砚震得跳起半寸,砚盖撞在砖地上出脆响。
案上那册蓝布封皮的《元兴帝实录》被震得翻开,正好停在永乐二十年秋七月条:"
辽东总兵沈毅自劾失察,帝览疏曰忠勇可嘉,留原职戴罪,赐酒三爵。
"
谢渊的指腹重重按在"
忠勇可嘉"
四字上,那是永熙帝用金粉添的批注,如今被汗浸得亮。
"
周大人,你看这疏。
"
谢渊将抄本推过公案,指节在"
罪一罪二"
处敲出闷响。
麻纸在力道下微微颤,露出背面透过来的"
宣府卫总兵印"
朱痕,边角已被磨得圆,是岳峰盖印时特意用力按压所致。
"
岳峰把阳曲卫哗变的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,连训诫无方都写得字字如刀——他哪是请罪,是想把旧部摘干净,给弟兄们留条活路!
"
他声音哑,喉间像卡着砂粒,"
可李嵩今早朝堂上怎么说?说这是以退为进,逼陛下赐免罪诏,简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!
"
周立仁枯瘦的手指摩挲着疏尾的朱印,那印泥掺了宣府卫的朱砂,比京中所用的红得更深。
他想起三日前会审时,李谟凑在他耳边说的话:"
岳峰若去职,宣府卫军政可由镇刑司掌印官兼领,刑部的盐引配额,明年加五成。
"
此刻那话像条蛇,在他后颈窝里爬。
"
谢尚书,"
他压低声音,笔尖在案头的《刑狱档》上无意识地划着,"
昨夜三更,陛下在暖阁召李辅议事,直到晨露沾了阶石才散——依老臣看,圣心怕是已有定见。
"
窗外的雨突然翻了脸,豆大的雨点砸在阶前的芭蕉叶上,噼啪响得像镇刑司的鞭子抽在人身上。
谢渊抓起疏本往怀里一揣,朝服的玉带扣撞在案角的铜镇纸上,出当啷一声。
他往外走时,朝服下摆扫过檐下的积水,溅起的泥点正好落在补子的"
都察院"
三字上,把"
察"
字的宝盖头糊了半分。
穿过刑部仪门时,他忽然想起功臣庙里岳峰父亲的牌位——那紫檀木牌被香火熏得黑,"
永兴二十年护驾阵亡"
十个字的刻痕里积着香灰,如今看来,倒像句辛辣的嘲讽。
萧桓在暖阁翻着岳峰的自劾疏,指尖在"
戴罪守西城楼"
七个字上反复摩挲。
那朱圈的边缘有些毛,是岳峰用笔锋反复勾勒所致,透着股执拗劲儿。
案头的鎏金铜炉里,安息香烧得只剩半截,烟缕在晨光里拧成乱麻,像他此刻的心绪。
李德全捧着镇刑司的密报,黄绫封面被他的汗浸出浅痕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:"
李辅说,岳峰这是学当年的魏王萧烈——永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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