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o4章 莫道边尘埋忠勇史书犹记扣舷声(2 / 4)
在灼烧他的眼睛:"
备马,去文华殿——这次,就算拼了风宪司的印信,也得把真相递到陛下案前。
"
文华殿的烛火亮到天明。
萧桓望着三份文书:赵谦的"
平叛奏报"
、沈炼的"
粮荒实证"
、谢渊的"
弹劾疏"
。
最刺眼的是谢渊附上的《大同卫粮账对比表》,德佑十三年的粮耗竟是永熙朝的三倍,且"
损耗"
项后都注着"
李嵩亲批"
。
他突然抓起奏报,狠狠砸在李德全面前:"
这就是你说的北元细作?!
"
李德全趴在地上,声音抖得像筛糠:"
陛下息怒,都是赵谦办事不力,李大人李大人不知情。
"
萧桓未答,却看向窗外的雪,想起永熙帝《北征录》里的话"
边军冻骨露于野,而中枢歌舞升平,国之将亡也"
,喉间涌上腥甜:"
传旨,玄夜卫锁拿赵谦、张秉,风宪司查抄大同卫粮库账目——朕要知道,到底是谁把刀子捅给了自己的士兵。
"
李嵩在府中接到消息时,正与萧漓分装从大同卫运来的新米。
麻袋上的"
大同卫"
火漆已被刮去,换上"
山东团练营"
的印记。
"
陛下动真格的了?"
萧漓的手停在麻袋上,指腹沾着的米糠簌簌落下,"
要不要让王显把账册烧了?"
李嵩抓起把米,任由米粒从指缝漏下,落在铺着锦缎的桌面上:"
烧不得。
账册里有襄王团练用粮的记录,烧了反而坐实咱们心虚。
"
他突然冷笑,从袖中抽出份文书,"
让赵谦在诏狱里画供,就说岳峰妒忌大同卫防务,遣人煽乱——岳峰刚在宣府立了功,陛下此刻最疑他拥兵自重。
"
诏狱的寒夜里,墙根的冰碴结了半尺厚,赵谦盯着眼前的纸笔,指节上的冻疮裂了又结,血珠渗进粗糙的麻纸,洇出点点暗红。
王显的亲随斜倚在门框上,烛影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遮住了赵谦面前的案几。
那人手里转着枚玄铁令牌,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:"
赵千户,这诏狱的冻疮药,可比山东老家的金疮药金贵多了——想清楚了,攀咬岳峰,就说他早与大同卫乱兵暗通款曲,借哗变逼陛下增兵,你妻儿还能在兖州府守着三亩薄田安度余生;若咬着李大人半个字"
他突然俯身,靴底碾过地上的草屑,出细碎的声响:"
去年朔州劫粮案,你那十五岁的儿子不是想考武举吗?镇刑司的文书库里,可还存着他私通北元细作的卷宗,只消李大人朱笔一圈,全家都得去漠北喝风。
"
赵谦猛地抬头,眼底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,下颌上的胡茬挂着冰粒:"
岳将军是忠臣阳曲卫陷时,他率宣府兵三日奔袭二百里,救回伤卒三百余我不能"
"
忠臣?"
亲随嗤笑一声,将一卷供词摔在他脸上,麻纸边缘割得赵谦颧骨生疼。
那是周铁牛的供词副本,最末一行是士兵死前咬破手指写的"
粮被赵千户运去李府"
,血字早已黑,却仍透着腥气。
"
你弹压哗变时,在校场斩的十个弟兄,哪个不是跟着你守了五年大同卫的?周铁牛他爹还是你同乡,被你一刀枭时,眼珠都瞪着粮库的方向——他们哪个不是忠臣?现在跟咱家讲忠义,晚了!
"
赵谦的肩膀猛地垮下来,泪水混着鼻涕砸在纸上,墨迹晕开成一片黑污。
他想起今早从诏狱小窗瞥见的景象,亲随说妻儿已被"
接"
到镇刑司别院,其实是软禁。
指节叩着案几,出空洞的声响,良久,他颤抖着抓起笔,狼毫浸墨时,墨迹在纸上拖出长长的尾巴,像条求饶的蛇。
"
岳峰煽乱"
四字刚落,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,映得他脸上的泪痕亮如刀痕。
谢渊在风宪司见到沈炼时,对方刚从诏狱出来,貂裘下摆还沾着诏狱特有的霉味,那是刑具生锈与囚犯汗臭混合的气息。
"
赵谦翻供了,咬上岳峰了。
"
沈炼解下腰间的令牌,象牙牌上的"
玄夜卫"
三字被体温焐得烫,"
李嵩这步棋毒啊,让镇刑司先奏大同卫哗变系岳峰暗中主使,再让赵谦当堂对质,既解了大同卫的围,又能借边将结党削岳峰的权,一箭双雕。
"
谢渊突然将《军粮律》拍在案上,泛黄的纸页簌簌作响,指尖点着"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