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1章 三法堂前谁掷笔边军骨冷雪漫漫(4 / 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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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
这就是你们查了三月的结果?"
岳峰猛地站起,万民折在他手中哗哗作响,"
证人死了三个,卷宗烧了两回,你们对得起阳和卫饿死的弟兄吗?"
张懋站在阴影里冷笑:"
岳都督不服,可去御前告御状。
"
谢渊突然指向人群中的一个身影:"
那不是李达的儿子吗?"
众人望去,只见那孩子被个锦衣人拽着,手里举着张纸:"
俺爹是畏罪自杀,与张尚书无关!
"
孩子的声音还带着奶气,明显是被教好的。
萧桓的銮驾从午门经过,岳峰冲过去拦住马头,万民折被马蹄踩进泥里。
"
陛下!
"
他趴在地上叩,额头撞出血来,"
再不管,边军就真的反了!
"
銮驾停了片刻,里面传来萧桓疲惫的声音:"
按三法司议的办吧。
"
马蹄声远去,岳峰望着被踩烂的万民折,忽然觉得阳光烫得人睁不开眼。
会勘结束后第七日,岳峰被调回宁武关。
谢渊在城门送别时,塞给他一卷新抄的账册:"
风宪司的密档,总有一天用得上。
"
他望着远处镇刑司的旗帜,"
张懋给每个会勘官员都送了礼,陈义拒收,昨夜就病了。
"
岳峰接过账册,指尖触到纸页上的泪痕——那是谢渊抄录时滴下的。
"
告诉弟兄们,"
他翻身上马,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"
粮饷的事,我记着呢。
"
关城的号角突然响起,苍凉的声浪里,还带着阳和卫未散的硝烟味。
京师的雨下了整整三日,户部的粮仓却在悄悄运粮。
张懋站在廊下,看着家丁将新到的米搬进地窖,李德全的亲信送来密信:"
岳峰在边关整兵,需早做打算。
"
他将信扔进火盆,火苗舔舐信纸的声响里,仿佛能听见边军的怒吼。
而在三法司的库房深处,刘章将一份真的勘合结果藏进砖缝。
上面"
张懋贪墨边饷七万石"
的朱批,红得像血,在黑暗中闪着幽光。
片尾
《大吴史?刑法志》续载:"
粮饷案会勘毕,岳峰返宁武关,谢渊迁风宪司郎中。
张懋加太子少保,镇刑司获赏银万两。
次年春,大同左卫士兵哗变,焚户部粮仓,萧桓命岳峰镇压,曰边军骄纵,需严惩。
德佑三十三年冬,陈义病逝,临终前将粮饷案真卷托人送宁武关。
岳峰秘藏之,碑石记曰待天日昭昭。
"
卷尾
《大吴史?论》曰:"
三法司会勘之败,非失于证据之缺,而失于权柄之倾。
刑部畏镇刑司之威,大理寺惑勋贵之势,都察院惮天子之疑,三权互制而成三权皆废。
夫粮饷者,边军之命也;会勘者,国法之威也。
当命与法皆为权所役,则官官相护如铜墙铁壁,百姓之诉、将士之血,皆成废纸。
张懋之贪,非独其性之恶,实由制度之隙——户部掌饷而无人能制,镇刑司掌狱而越俎代庖,天子握权而优柔寡断,此三者,乃亏空案之真凶也。
观此后边军哗变,皆源于此。
当三法司的朱印盖不过镇刑司的令牌,当万民生死抵不过一句罚俸三月,大吴的律法,便成了勋贵掌中的玩物。
而宁武关的碑石,与其说是等待天日,不如说是刻着一句谶语:国之将亡,必由内朽,非外敌能破也。
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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