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3章 不是君王轻社稷积疑深处是非浑(2 / 4)
佑三十五年冬领了三万石粮,却报‘雪灾损耗过半’,哪有那么巧的灾?还有这处,周昂去年请了两千副甲胄,兵部验收回的旧甲却不足千副,定是倒卖了!”
他凑近李嵩耳边,声音压得极低,“我已让人在吏部散布消息,说周昂的远房侄子在北元部落做买卖,保不齐叔侄俩里应外合,这急报就是引朝廷出兵送粮草的幌子。”
李嵩眼睛一亮,连忙将明细折好塞进袖中:“王大人这手高!
有了这些‘证据’,陛下必信边军虚报。”
两人在值房密谈半个时辰,王瑾离去时,袖中多了份李嵩亲笔写的“户部核查建议”
,上面列着“需查粮饷损耗凭证”
“需验旧甲去向”
等七条,条条都能拖上天。
而李嵩的案头,已摆好了给玄夜卫的“协查公文”
,故意将核查范围写得繁琐冗长——这便是他们的算计:用“合规核查”
的外衣,拖到大同卫撑不住,到那时就算城破,也能把罪责推给“边将无能”
。
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掩盖了值房内的密谋,却盖不住那些即将因拖延而逝去的生命。
李嵩望着案上的账簿,忽然想起去年周昂来户部催粮时,冻裂的手指攥着公文,声音沙哑却坚定:“李大人,士兵们快断粮了。”
那时他只当耳旁风,此刻却觉得那声音像针似的,隐隐刺着心口,只是这念头转瞬即逝,被“保官位”
的私欲压了下去。
谢渊在风宪司值房刚写完蓟州查案的奏报,笔尖的墨还未干,就见缇骑匆匆闯进来,带来急报留中的消息。
他猛地从案前站起,腰间的玉带撞在案角出轻响,刚焐热的茶盏被震得倾斜,茶水顺着案边滴落,在公文上晕开一小片墨痕。
“留中了?”
谢渊的声音陡然拔高,手指紧紧攥着刚写完的奏报,纸页边缘被捏得皱。
他昨日才从蓟州查案回京,沿途所见的边军窘境还历历在目——士兵们穿着打补丁的单衣,握着锈迹斑斑的长矛,粮仓里的杂粮仅够维持十日。
周昂是他同袍多年的旧识,那人向来刚直,宁肯自己挨饿也不虚报军情,急报里写“城防告急”
,必定已是万分危急。
谢渊抓起案上的查边奏报,那是他用半个月时间,走遍大同卫各堡寨写成的,里面贴着士兵冻裂双手的绘图、粮仓空虚的清单,字字都浸着边军的苦。
他揣着奏报快步冲出值房,风灌进领口,带着刺骨的寒意,庭院里的腊梅被风雪压得低垂,枝头的花苞冻得紫。
紫宸殿的朱漆大门紧闭,守门的内侍见他来势匆匆,连忙上前阻拦:“谢大人留步,陛下正在批阅奏章,吩咐了不见外臣。”
内侍的语气恭敬,眼神却带着几分疏离,显然是得了暗示。
谢渊望着紧闭的殿门,门钉上的铜绿在晨光中泛着冷光,心一点点沉下去——这道门,此刻竟成了隔绝军情的屏障。
“陛下不知边军疾苦,可你们该知道!”
谢渊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压抑的怒火,“大同卫危在旦夕,多拖一刻就多一分危险!”
内侍只是摇头:“大人莫为难小的,陛下有旨,谁也不能进。”
谢渊无奈折返,靴底在结冰的石板路上打滑,每一步都透着沉重。
他太清楚李嵩与王瑾的手段了,这两人最擅长借“核查”
之名行拖延之实,去年延绥卫的急报就是被他们用“需查粮草账目”
拖了五日,等援兵到了,堡子早已成了废墟。
如今急报留中,他们定会趁机散布“边军虚报”
的流言,等核查清楚,大同卫怕是早已城破。
回到风宪司值房,谢渊立刻命书吏取来玄夜卫的令牌,令牌上的“缇骑”
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
他提笔写了两道手令,字迹因急切而微微颤抖:“派缇骑三人,乔装查访宣府卫至大同卫的驿路,看是否有故意延误、克扣急报的迹象,遇可疑人员即刻拿下!”
“另派五人,盯紧户部李嵩、兵部王瑾,记录其三日来的往来人员、密谈地点,稍有异动立刻回报!”
他将手令交给心腹缇骑,指尖重重按在令牌上:“记住,此事关乎大同卫数万军民性命,不得有半分差池!”
缇骑领命离去时,靴底踏过积雪的声响格外清晰,谢渊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——绝不能让李嵩等人的算计得逞,哪怕拼着触怒圣颜,也要把真相揭开。
萧桓在御书房翻看着李嵩递上的“边军虚报案例”
,上面记着永乐年间大同卫指挥“以小股敌寇报大军,冒领粮饷三万石”
的旧事。
李嵩跪在地上,声音恳切:“陛下,边将久在塞外,常以‘军情紧急’要挟朝廷,周昂此人虽勇,却也性急,恐这次又是粮饷不足,故夸大其词。”
王瑾适时附和:“李大人所言极是。
臣查得大同卫上月刚领冬衣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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