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o章 莫叹边城多险厄丹心终可固河山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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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大吴会典?边军戍守规制》载:“凡北疆边军,需‘四季操练,粮草充足’,大同、宣府等重镇‘每镇驻军三万,战马五千匹’,冬衣、军械每三年一换,由兵部武库司统一调拨。

遇敌军异动,需‘一日一报’,急报需用‘鸡毛信’,注明‘敌众多少、攻向何处、我军伤亡’,延误者斩立决。

若因粮草不足、军械废弛致军寨失陷,守将以‘失机’论罪,监军、粮官同罪。”

朔风卷雪犯雄关,烽火连烧几处寒。

军寨失陷尘烟起,胡马南窥草木残。

朝堂急议谋攻守,将卒临危血未干。

莫叹边城多险厄,丹心终可固河山。

德佑二十九年十一月初一,朔风卷着雪籽呼啸而过,大同卫的城楼在寒风中抖得像片枯叶。

守卒周平把那件打了三个补丁的冬衣往身上裹了又裹,领口磨破的地方漏风,冻得他脖子缩成一团,呵出的白气刚到鼻尖就凝成霜花,顺着胡茬往下掉。

他往手心啐了口唾沫,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,目光死死盯着关外的草原——那里的枯草被风刮得贴在地上,一道道深褐色的痕迹在雪地里格外扎眼,那是战马踏过的蹄印,密密麻麻,像一张铺开的网。

“三日前就该来的冬衣,影子都没见着。”

周平低声骂了句,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冷风。

他记得昨日巡逻时,在黑风口的乱石堆后看到了北元游骑的刀光,那些戴着皮帽的身影在雪地里一闪而过,刀鞘上的铜环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
按规制,现游骑就得立刻报中军,可他派去送信的小兵回来却说:“粮官赵全喝醉了,说‘游骑年年有,大惊小怪什么’,把信扔了。”

“周哥,快看!”

身旁的新兵小李突然抓住他的胳膊,声音颤,冻得通红的手指僵着指向远方。

那里的狼烟台突然冒起浓烟,一股、两股、三股——黑中带红的烟柱裹着狼粪的焦糊味冲天而起,在阴沉的天色下像三根烧红的铁针,刺得人眼生疼。

按《大吴边军烽燧规制》,一烟是哨探入境,二烟是小规模袭扰,三烟便是大军压境,这是最高级别的急警。

周平的心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,瞬间凉透了。

他猛地摸向怀里的鸡毛信——那是昨日卯时派往宣府求援的信,信纸边缘被他的汗渍浸得皱,三根鸡毛被冻得硬邦邦的,此刻在怀里硌得胸口生疼。

按路程,宣府的回讯最迟午时该到,可现在连个信使的影子都没有,敌军竟已兵临城下。

“妈的!”

周平低骂一声,转身就往中军帐冲。

刚跑两步,脚就在结冰的台阶上滑了个趔趄,手忙脚乱抓住垛口的木桩才稳住,靴底在冰面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。

他顾不上揉磕疼的膝盖,连滚带爬地往下冲,喉咙里嘶吼着,声音被风撕得破破烂烂:“敌袭!

北元大军来了——三烟急警!

左军寨怕是要完了!”

风声里,隐约能听到关外传来的马蹄声,越来越近,像闷雷滚过草原,震得城楼的木柱都在颤。

小李抱着冰冷的弓箭,看着周平狂奔的背影,牙齿抖得咯咯作响,眼泪刚涌出来就冻在了眼角——他才十五岁,上个月刚从老家来大同卫,还没见过真正的战场,可这漫天的烽烟和越来越近的马蹄声,已经把死亡的阴影压在了心头。

同日午时,一封插着三根鸡毛的急报送入奉天殿,信纸边缘被雪水浸透,字迹因颠簸而晕染,却仍能看清“大同卫左军寨失陷”

“守将阵亡”

“敌军三万压境”

的字样。

萧桓捏着信纸的手指因用力而白,信纸在他手中微微颤抖,殿内的寂静被这封急报打破,连香炉里的烟都仿佛凝固了。

“陛下,大同急报!”

兵部尚书张岳匆匆出列,朝服的下摆沾着赶路的尘土,“北元太师也先趁我军冬防未备,亲率三万骑兵南下,已攻破左军寨、右军寨两座前沿阵地,守将李诚力战殉国,残部退守大同卫主城,兵锋直指居庸关!”

殿内顿时一片哗然,勋贵们交头接耳,脸上满是惊惧。

定国公徐昌出列时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陛下,北元多年未敢大举南下,此次来势汹汹,恐是有备而来。

大同卫存粮不足,冬衣未,怕是……怕是难守啊!”

“存粮不足?冬衣未?”

萧桓猛地拍案,御案上的青玉笔洗被震得跳起半寸,里面的清水泼在《大同军备册》上,将“冬衣三万套”

“粮草五万石”

的朱批字样晕成一片模糊的红痕。

他抓起案头的《大吴会典》,翻到“边军补给规制”

篇,指节重重叩在“延误补给者斩”

的条款上,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要冻住殿内的空气:“朕三个月前就用‘八百里加急’下旨调拨,冬衣要新絮厚棉,粮草要精米干肉,兵部、户部联名画押的‘已起运’文书还在案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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