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3章 黄水滔天屋半沉官仓银米暗生尘(2 / 3)

加入书签

蜒的长队,个个面黄肌瘦,衣衫褴褛。

轮到领粥的人,捧着豁口的粗瓷碗,碗里的稀粥清得能照见人影,捞半天才能挑出几粒米。

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刚领到粥,孩子哭着要“稠点的”

,妇人含泪把自己碗里的米拨给孩子:“乖,能有口水喝就不错了。”

谢渊走过去,舀起一勺粥,粥水顺着勺子边缘淌下,几乎没什么米星:“这就是你奏报里的‘灾民皆有赈济’?”

周瑞脸色一僵,慌忙辩解:“大人有所不知,灾情来得太急,粮款一时周转不开,下官已上奏朝廷请拨续银。”

谢渊没接话,转身让赵勇取出一卷黄纸,“啪”

地贴在城隍庙斑驳的墙上——那是朝廷赈灾银的明细清单,用小楷写得工工整整:“德佑二十一年八月初六,朝廷拨赈灾银十万两,指定购粮五千石(每石价银二两)、购布三千匹(每匹价银五钱),经办人:玄夜卫校尉赵勇、河南府通判李诚……”

“百姓们都来看!”

谢渊扬声道,声音在空旷的庙前回荡,“这是朝廷给你们的救命钱,该买多少粮、多少布,清单上写得明明白白!

往后每日粮布,都在这墙上贴明细,少一粒米、一尺布,你们就来找我谢渊!”

百姓们涌到墙前,指着清单议论,有人用冻裂的手指抚摸着“五千石粮”

字样,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往下淌:“活了一辈子,从没见过官老爷把银子亮给咱们看……”

周瑞站在一旁,看着百姓们激动的神情,手心沁出冷汗,悄悄对身旁的刘三使了个眼色,刘三心领神会,趁乱溜出了人群。

勘察河堤的第三日,谢渊沿着溃口往东步行丈量。

日头毒辣,晒得泥地烫,麻底鞋早已磨穿了洞,尖锐的石子硌得脚趾生疼,血珠渗出来,和泥水混在一起,在地上留下淡淡的红痕。

他却顾不上这些,用树枝在泥地上一笔一划记录:“溃口东段三十丈,石块标号混乱,多为碎石,无监工印记;中段十五丈,填土内掺芦苇,夯实不足,有明显空洞;西段十丈,木桩腐烂黑,显是旧料复用……”

正记着,赵勇匆匆跑来,手里捧着一本账册:“大人,玄夜卫在刘三的账房搜着的,去年修堤的石料款,有三万两没记去向!”

谢渊接过账册,封面写着“黄河堤修造支出账”

,翻到“石料款”

一栏,墨迹黑僵,与其他页的墨色明显不同。

他取出识墨石,在砚台里蘸了点清水,轻轻擦过纸面,原本黑的字迹渐渐淡去,露出下面淡淡的一行小字:“刘三与周瑞分润三万两,各得一万五。”

——竟是用镇刑司特制的硫黄墨掩盖了原迹。

当晚,谢渊宿在堤岸旁的破龙王庙。

庙顶漏雨,他就在墙角铺了层干草,借着油灯昏黄的光核对账册。

油灯芯“噼啪”

爆了个火星,溅在他手背上,他浑然不觉。

萧桓(随驾赈灾)披着蓑衣走进来,见他正用一块粗布擦拭脚底板,布上沾着血和泥,脚趾缝里还嵌着小石子。

“大人何苦这么折腾自己?”

萧桓递过伤药,“让周瑞派人查勘便是,何必亲自动手?”

谢渊接过伤药,倒出一点涂在磨破的脚趾上,疼得倒吸一口凉气,却笑了笑:“陛下,他们查勘?周瑞与刘三穿一条裤子,赵奎收了贿银,让他们查,只会把碎石说成条石,把贪污说成‘周转’。”

他指着账册上识墨石显露出的字迹,“您看这‘分润三万两’,每一两都沾着百姓的血泪。

去年冬若用足三十斤的条石,今年溃口便不会这么大;赈灾银若如实放,百姓便不会喝这清水粥。

这不是天灾,是人祸啊!”

周瑞见谢渊查得越来越紧,连夜让人给镇刑司千户赵奎送了封信。

次日一早,赵奎就带着十几个校尉闯到破庙,腰间佩刀“哐当”

撞着甲胄,进门就喊:“谢大人!

镇刑司接匿名举报,说有人伪造账册诬告河工头,还请您把账册交出来,由我们依法查办!”

谢渊正低头整理查勘记录,闻言慢慢抬头,目光冷得像冰:“赵千户是来替周瑞、刘三抢账册的?”

他拿起账册,“这上面的硫黄墨,与你们镇刑司的‘干墨’成分一致,要不要让玄夜卫验验?”

赵奎脸色“唰”

地白了,嗫嚅着说不出话,带着校尉悻悻而去。

当晚三更,两个蒙面人翻墙潜入破庙,刚摸到谢渊的账册,就被埋伏的玄夜卫按倒在地。

摘下面罩一看,竟是刘三的心腹打手,怀里还揣着一把匕。

“招不招?”

赵勇按住其中一人的头,往泥地上按。

那人疼得直叫:“是刘三让我们来的!

他说抢不到账册就灭口,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们五十两银子跑路!”

五日后,开封府衙的公堂灯火通明。

谢渊端坐堂上,案头摆着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