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1章 不将金帛盈私箧唯把冤情系客襟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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松快。

谢渊回到案头,继续核对卷宗,萧桓见他拿起那支秃笔,蘸了松烟墨,在“河间府案”

后添写:“三月廿三,陛下驾临,允都察院覆查镇刑司案,黄彪收押。”

字迹依旧工整,无半分得意。

萧桓忍不住问:“大人不惧镇刑司报复?他们与宗室多有勾结。”

谢渊头也未抬:“风宪官的职责,便是与奸邪为敌。

若怕报复,便不该穿这身官袍。”

他指着窗外的柏树,“你看这柏,生于石缝,经风霜而不凋,风宪官当如是。”

日过正午,阳光透过窗棂,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内侍总管李德全轻步上前,躬身道:“陛下,午时已到,回宫用膳吧?御膳房备了您爱吃的糟熘鱼片。”

德佑帝萧桓却摆了摆手,目光落在谢渊案头那摞未动的卷宗上,笑道:“不必回宫,今日就在都察院用饭,尝尝谢卿的日常饭食,看看风宪官是如何‘养廉’的。”

谢渊闻言一怔,忙躬身道:“陛下龙体尊贵,都察院的厨子粗鄙,恐难合圣意。”

帝朗声笑道:“朕自登基以来,山珍海味尝了不少,反倒想尝尝百姓家的饭食。”

谢渊不敢再辞,转身向内院吩咐:“让王厨子简单备些,不必费心。”

片刻后,厨子王福端着食盒进来。

王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,穿着洗得白的粗布短褂,手上沾着面粉,见了帝忙跪地磕头,膝盖磕在青砖上“咚咚”

作响。

食盒打开,里面是一个粗瓷托盘:一盘清炒青菜,菜叶上还带着点泥土痕迹,显然是刚从都察院后院小菜园摘的;一碗炖豆腐,豆腐块炖得有些散,上面撒了点葱花,是府里自己腌的;一碟腌萝卜,切成细条,泛着浅黄,看着就够咸;还有一大碗糙米饭,米粒里混着几粒谷壳,蒸得不算软糯。

“这青菜是后院种的,不花钱;豆腐是街口张老丈送的,他说谢大人帮他翻了冤狱,无以为报;萝卜是去年冬腌的,能吃一整年。”

王福低着头,声音有些紧,“厨子手艺粗,陛下莫怪。”

帝拿起筷子,夹了一筷子青菜,入口带着清苦的菜香,没有半点油星。

“好味道,”

他赞道,“比御膳房的山珍爽口。”

又尝了口豆腐,豆腐炖得入味,带着淡淡的豆香。

谢渊坐在对面,也拿起筷子,吃得很慢,每口饭都嚼得很细,像是在品味其中的滋味。

萧桓(随侍宗室)看着眼前的饭菜,想起王府厨房每日扔掉的鸡鸭鱼肉,喉结忍不住动了动,夹起一块萝卜,咸涩的味道在嘴里散开,才明白这“简单”

背后是日复一日的克制。

“卿任左都御史三年,查了多少案子?”

帝放下筷子,用餐巾擦了擦嘴——那餐巾是粗麻布做的,边缘已经起毛。

谢渊算了算,道:“大小案子三百二十七起,其中镇刑司移交的冤案七十二起,地方官勾结的弊案五十六起。”

帝追问:“最难的是什么?”

谢渊放下筷子,指尖在粗糙的桌沿上轻轻摩挲,目光沉了沉:“最难的是‘人心’。

去年查青州府李氏女案,那姑娘被诬告通奸,镇刑司收了被告的银子,连验尸都省了。

臣派玄夜卫去验尸,地方官却放话‘谢御史是自讨没趣,李氏不过是个民女,死了便死了’。”

他顿了顿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,“宗室里也有劝的,说‘官官相护是常情,何必为个百姓得罪镇刑司’。

连李氏的父亲都来求臣,说‘家里没钱打官司,忍了吧,斗不过官’。”

那你为何还要查?”

萧桓忍不住问,他从未想过,查一桩冤案要面对这么多阻力。

谢渊抬眼,目光里有光:“因为李氏临死前托人带了血书,上面写‘民女无罪,求青天大老爷做主’。

那血书的墨迹都干了,却像烧在臣心里。

国法写着‘民无贵贱,罪当其罚’,若连这点公道都给不了百姓,这风宪官还有什么意义?”

他拿起桌上的识墨石,石面磨得光滑,“就像这识墨石,不管硫黄墨盖得多厚,只要用心去验,总能显真相;人心再难测,只要守着国法,总能照出黑白。”

帝望着他,突然问:“卿的俸禄,除了贴补冤民,家里够用吗?”

谢渊笑了笑,道:“臣妻在家纺线织布,大儿子在国子监读书,学费是臣早年攒的;小女儿还小,穿的是邻居家孩子穿过的旧衣裳。

每月俸禄除了家用,剩的不多,但够贴补冤民——百姓比臣更难。”

萧桓听着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,他见过谢渊的妻子,上次在宫宴上,她穿着一件洗得白的蓝布裙,鬓边连朵珠花也没有,当时还觉得寒酸,此刻才懂那不是穷,是不愿用百姓的钱装点门面。

午后,帝准备回宫,谢渊送到门口。

院外的老槐树下,停着帝的龙辇,旁边却放着一辆半旧的马车——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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