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1章 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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册里抖落的不仅有盐引,还有半片密信残页,用卤砂写着"

周龙藏于晋商总会"

谢渊对照《户部官员录》,周龙的字迹与账册改笔如出一辙——尤其是"

马"

字的末笔,总带着刻意的顿挫。

"

李员外,"

谢渊将残页拍在案上,"

周侍郎失踪前,最后一次批盐引,就是你经手的吧?"

李淳的肩膀剧烈颤抖,从袖中摸出半枚牙牌,牌面的獬豸纹缺了一角,与茶盏底的暗记相同。

"

大人,"

他哭出声来,"

他们说,若敢声张,就把我全家往涿州矿"

涿州矿三个字像重锤,敲在谢渊心头。

三年前那场矿难,三百河工葬身私矿,结案呈词上的"

意外坍塌"

,此刻在他眼前幻化成账册上的改笔,每一笔都浸着血

谢渊带着账册闯入大同军营,萧枫的副将正在给战马钉掌,提起的马蹄露出开裂的铁掌——材质是涿州私矿的生铁,含硫量标。

"

上个月补的三十匹马,"

副将的声音哑,"

倒了一半。

"

他翻开《边军马籍》,登记的"

河曲良马"

实际是老弱病马,齿龄记录被酸性药水篡改。

谢渊的勘合符扫过马厩,现槽中马料掺着卤砂——那是晋商私盐的副产物,按《太仆寺则例》,严禁入马料。

"

这些马,"

萧枫的信差突然闯入,"

瓦剌细作说,都是用咱们的盐引换的!

"

信差呈上的密信,落款处画着三个重叠的盐引,正是李淳茶盏底暗记的完整形态。

回到茶马司,谢渊调取泰昌朝的《开中则例》抄本,现"

纳马数"

条款被硫黄水漂改,底层显形出"

勋贵优先"

四字。

"

李员外,"

他指着抄本边缘的火漆印,"

这印泥,是镇刑司的吧?"

李淳蜷缩在墙角,点头如捣蒜:"

范永斗说,只要盖上太仆寺印,每引能多赚五两银子"

他突然想起什么,从鞋底抽出半张纸,"

这是他们分赃的名单"

名单上,户部尚书、太仆寺卿、镇刑司经历的花押依次排开,每个名字旁都标着盐引数目。

谢渊的勘合符划过花押,现"

太仆寺卿"

的签名倒着写——正是李淳说的"

倒盖官印"

,这种写法在《官印定式》中,意味着"

暗箱操作"

他忽然明白,三年前的则例修改,根本不是德佑帝的旨意,而是官商勾结的骗局。

黄昏时,谢渊沿着晋商车队的车辙追踪,在城外二十里现废弃的盐袋,袋角绣着镇刑司的暗纹。

他蹲下身,指尖碾过车辙里的卤砂,忽然想起萧枫的密报:瓦剌的"

九月合围"

计划,需要三千匹战马。

"

大人,"

林缚呈上验砂报告,"

这些砂来自建宁盐井,三年前就该封井。

"

谢渊望着远处的烽火台,烽火未起,却仿佛看见瓦剌骑兵踏着边军的盐引而来,马蹄下是大吴的官印与商引。

回到茶马司,李淳已悬梁自尽,案头摆着未写完的供状:"

周龙用镇刑司的硫黄印要挟,范永斗的商队每次运盐,都藏着瓦剌的密信"

供状的末句,写着"

三法司里还有他们的人"

,字迹被泪水晕开。

深夜,谢渊在烛光下比对账册,现每处改笔的墨色都掺着磁石粉——这是镇刑司"

防查"

的手段,遇勘合符会烫。

他摸着茶盏底的缺角獬豸,想起入职时的誓言:"

獬豸触邪,非角乃心。

"

窗外飘起细雪,他铺开新纸,将查账所得逐条记录:盐引重叠三十七处,涉及晋商五家、勋贵三户、官员八人。

末了,他在页脚画了完整的獬豸纹,独角直指北方——那里,瓦剌的骑兵正在集结,而大吴的马政,正被官商的手一点点掏空。

更夫敲过四更,谢渊吹灭烛火,勘合符在黑暗中泛着微光。

他知道,李淳的死只是开始,账册上的每个缺口,都是官商合流的伤口,而他的任务,就是沿着这些伤口,撕开整个腐败的网络。

次日清晨,萧枫的急报送到:"

大同边军缺马四千匹,其中三千匹登记在晋商名下。

"

谢渊看着报尾的花押,正是李淳供状上的"

太仆寺卿"

——原来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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