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o章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(1 / 4)
卷语
《大吴官制考》载:"
风宪之重,在肃纪,更在守制。
"
德佑十五年正月十七,紫禁城的鎏金铜缸映着王林的蟒纹披风,他正以头触地,在乾清宫丹墀上叩出重重声响:"
陛下,飞鹰厂余孽未清,镇刑司刑名紊乱,非重典不能肃朝纲。
"
声浪震得丹墀青砖微颤,惊起檐角铜铃,却盖不住谢渊袖中《神武会典》的翻页声——那页"
内官不得干预外政"
的祖训,正被晨光镀上血色。
自古逢秋悲寂寥,我言秋日胜春朝。
晴空一鹤排云上,便引诗情到碧霄。
金銮殿的钟鼓声里,德佑帝的朱笔悬在《镇刑司提督敕令》上方,笔尖倒影在王林的飞鹰纹腰牌上碎成光斑。
"
王伴伴,"
皇帝的声音带着三分疲惫,"
自神武爷设镇刑司,从未有内官兼掌之例。
"
殿角铜漏滴答,数着沉默的刹那。
王林的额头抵着青砖,蟒纹袖口露出与腰牌同纹的飞鹰刺绣:"
神武爷亦曾命内官监军,"
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,"
如今瓦剌压境,三法司互相抵牾,若不集权,如何抗敌?"
谢渊的袍角在班列中微动,目光扫过《神武会典》卷——"
内官不得干预外政"
的祖训旁,还留着太祖朱笔圈点的痕迹,此刻正被王林的蟒纹阴影渐渐遮蔽。
当值太监展开敕令,"
兼掌镇刑司并提督飞鹰厂"
的朱批刺痛谢渊双目。
王林起身时,新铸的"
总宪之印"
在腰间晃出冷光,印纽雕刻的飞鹰纹,比太祖定制的獬豸纹足足高了三分,鹰嘴斜指御座,恰合《印玺法式》中"
权臣僭越"
的禁忌形制。
都察院的文案房里,谢渊的手指抚过验粮锤的锤头,暗格里的桑皮纸沙沙作响。
"
大人,"
林缚的声音压得极低,"
锤头暗格可藏密信。
"
谢渊摇头,指尖在木纹上轻叩三下——这是玄夜卫的"
三叠密语"
,暗指王猛私矿的坐标,木纹里隐约可见三年前涿州矿难时敲出的凹痕。
"
按《风宪官箴》,"
他望向空荡荡的公堂,十二扇獬豸纹屏风已被撤去三扇,"
风宪官不得私藏兵器。
"
验粮锤的木柄上,先帝亲赐的獬豸纹已被磨得亮,却在今日不得不移交镇刑司。
谢渊忽然想起,三年前涿州矿难时,这柄锤子曾敲开过河工的冤屈,木柄上还沾着点点矿砂,此刻却成了权力倾轧的祭品。
木盒关闭的声响里,谢渊在移交清单的"
验粮锤"
条目下,用指甲刻了个缺角獬豸——那是《大吴律》中"
风宪受抑"
的暗记,笔画间渗出的血珠,悄悄染红了"
镇刑司"
三字。
镇刑司的铸印房内,德佑帝的磁粉玉印正在冷却,陈彪的刑具模具在旁泛着冷光。
谢渊与刑部侍郎对视一眼,袖中《刑具铸造则例》的密折微微烫:"
大人,"
他低声道,"
玉印磁粉可按《奸党罪》条调配,取太祖朝旧窑磁土,佐以獬豸亭础石粉。
"
铸印官将磁粉撒向模具,刑具表面的飞鹰纹突然扭曲,如活物般蜷缩——这是谢渊联合刑部设计的"
相斥之法"
,用《奸党罪》磁粉对冲飞鹰厂的刑具磁粉。
王林的新印刚一触碰刑架,铁器相撞的蜂鸣便响彻刑房,惊得铸印官手中的模子落地,在青砖上砸出与飞鹰纹同形的凹痕。
"
好个清风宪、肃言路,"
谢渊望着王林铁青的脸色,"
可惜刑具不认新印。
"
他知道,这道磁粉防线,不过是官制缝隙里的最后挣扎,就像涿州矿场的河工,用血肉筑成的堤坝,终究挡不住权臣的铁蹄。
文华殿的廷议上,王林的蟒纹披风扫过《神武会典》:"
太祖设厂卫,本为互相制衡,"
他的手指划过"
内官监"
条目,指甲在泛黄的纸页上留下浅痕,"
如今谢大人动辄以祖训相抗,是要置陛下于何地?"
殿中炭火噼啪,将他的影子投在屏风上,化作张牙舞爪的飞鹰。
谢渊的笏板重重叩地:"
神武爷明令内官不得兼掌刑名,"
他展开《祖训录》,书页间飘落太祖朝的旧封皮,"
王公公兼掌镇刑司与飞鹰厂,已违祖制第三条,且《铁榜文》第九条载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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