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8章 常年仓廒虚且敝哪得余粮济荒途(3 / 3)
,谢渊正望着仓内整齐的粮堆——通风槽投下的光带,恰好落在每袋粮食的封口处。
他张开双臂,背后是扛着锄头、捧着新麦的百姓:"
你们砸的不是仓门,是天下人的粮袋子!
"
玄夜卫从缇骑身上搜出的调粮文书,印泥里还混着龙涎香——那是王真昨日议事时,特意多盖的两印。
当《仓储月报》摊开在朝堂,每州的"
霉变损耗"
从三成降至半成,德佑帝的手指划过谢渊的批注:"
徐州仓通风槽偏三寸,匠人补凿至亥时三刻"
,字里行间夹着陈九叔画的通风槽示意图,笨拙却清晰。
"
陛下,这是曹州仓的新麦。
"
谢渊捧起木盒,金黄的麦粒在阳光里滚动,"
旧仓三年霉,新仓五年好。
省下的粮食,够多赈两州灾民。
"
他看向弹劾他的御史,对方袖口的霉味,正是来自当年阻挠时私扣的粮款。
周崇礼的牙牌砸在青砖上的声音,惊醒了殿角打盹的鹦鹉。
它突然学舌:"
防潮层、通风槽"
正是谢渊昨日在工地教匠人的话。
新仓落成那夜,陈九叔带着徒子徒孙在仓顶点起灯笼。
谢渊望着通风槽投下的光影,忽然现每个匠人都在粮袋上绣了暗记:镐头代表夯土匠,铁锹代表泥瓦匠,测绘尺代表勘验吏。
"
大人,这仓能撑多久?"
年轻匠人摸着防潮层问。
谢渊望向远处的麦田,麦浪与仓顶的坡度在暮色中连成一片:"
当年老仓官用血写供词,陈师傅用烫疤护粮仓,李老汉刻字深及石骨。
"
他的声音混着新麦的香气,"
只要百姓记得仓门的字,匠人传着法式的图,这仓,就倒不了。
"
夜风掠过通风槽,出轻微的哨响,像极了当年老匠人在火场中哼的小调——那是比任何碑铭都更长久的,关于粮食与民心的约定。
卷尾
太史公曰:观谢渊立新仓之规,可知仓廪之固在民不在天,官箴之守在实不在名。
其踏遍七州,量仓高以度民生疾苦;亲研《考工》,定法式以正贪腐之风。
镇刑司纵能塞通风之槽,却塞不住百姓盼粮的眼;纵能毁营造之图,却毁不了匠人护仓的心。
谢公此举,使"
民以食为天"
五字,既刻于石,更刻于心——仓廒之新,新在规制;官风之正,正在民心。
后之治仓者,当抚仓门深字,听通风余响,方知仓储之要,从来在人,不在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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