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8章 冰霜历尽心不移况复阳和景渐宜(2 / 4)
骑缝印错位处圈出半寸偏差,笔锋扫过处,能看见册页边缘被虫蛀的连锁孔洞:"
张知府,"
他的声音混着窗外暮色,"
《丈量法》卷一条载,神武朝定步弓长五尺,每顷地广六十步、长百步。
"
笔尖点在税契"
广五十九步"
处,纸面上留着丈量者指甲掐出的细痕,"
此契短少一步,按《田亩折算例》,当定下田品级。
"
知府张守正的象牙腰带扣不停碰撞,玉带板上的海水纹被手汗浸得乌:"
许是万历年间改了步弓"
"
步弓规制载于《大吴会典》,"
谢渊抽出天启三年旧契,两页纸的桑皮纤维在烛火下呈现不同的密度,"
同一块地,前契记下田2亩,此契记上田2亩二分——"
他突然翻开盐商王百万的引票簿,纸页间掉出一片晒干的槐花,"
万历二十三年,王氏增开盐井三口,按《盐法条例》需增缴商税,"
指腹划过税契末页的盐商印戳,那枚印章边缘缺了一角,恰与引票上的印记吻合,"
而此契恰在同年将下田改上田,税银多缴三百两,与引票增税数目分毫不差。
"
后堂算盘落地声中,师爷王存忠的袖口掉出半张红单,纸角印着"
共济会"
暗记——那是三个交叠的算盘珠图案。
谢渊接过玄夜卫呈上的红册,翻开至万历二十三年五月页,纸面上有用茶水写过又涂掉的数字痕迹:"
五千两白银记在盐引疏通费下,对应二十份伪税契,"
他抓起张守正的右手腕,腕间朱砂印与红册骑缝章完全重叠,那枚印章的朱砂里掺着平阳特有的赭石粉,"
按《大吴律》卷二十四受财枉法条,枉增税银千两以上,当处绞刑。
"
张守正突然叩,乌纱帽撞在青砖上出闷响:"
银子都送镇刑司李大人了!
说晋王的马市银要借税课司过账"
话音未落,镇刑司校尉已冲入院中,腰牌"
晋字壹佰零柒号"
的铜锈纹路,与红册记载的"
镇刑司押运银"
编号拓片完全一致,牌后还刻着极小的"
共济"
二字。
子时三刻,平阳府银库暗格里,火折爆出的火星照亮三十七封文书,纸封上的"
晋王庄田银"
墨字在潮气中晕染。
"
李副使,"
谢渊翻开《宗藩条例》卷五第八款,书页边缘留着被水浸泡过的波浪纹,"
庄田银应按月解送宗人府广积库,"
指节叩击密室墙上的入账簿,那些墨迹有的灰,有的泛紫,显然是不同年份所记,"
而这些文书记晋王庄田银,却入平阳府税课司账,"
抽出其中一封,封皮墨书日期与税课司入库单相差七日,纸背还留着马粪的压痕,"
万历二十四年三月银封,从晋王府到税课司,本该一日可达。
"
镇刑司副使李继祖后退时撞到烛台,灯油洒在文书上洇出云纹:"
晋王殿下令令暂存"
"
令暂存还是令洗白?"
谢渊抖开商税文书,纸页间飘出一缕蒙古马具的膻味,"
《商税则例》卷三载,藩王私市战马,夺禄米三分之一。
"
他指着文书末页的"
共济会"
三字,那笔"
济"
字的末捺拖得特别长,像条鞭子抽在纸上,"
已故按察使密信提及的舞弊链条,正以庄田银名义洗白马市银——"
突然抽出《瓦剌互市档》抄本,纸边磨损处露出底下的蓝布封皮,"
去年瓦剌入关战马三千匹,每匹税银十两,合计三万两,"
对比密室银封总数,三十七封恰好是三万零三百两,"
与三十七封银封总额完全吻合,那多出来的三百两,该是经办人的火耗吧?"
谢渊用指尖刮取墙缝粉末,凑至火折前细看,粉末里混着细小的石英砂:"
这济字末笔的斜痕,"
指腹摩挲划痕深处,那里的砖面比别处光滑,"
是硬物反复刻划所致——前任按察使殉职时,掌纹里留有石屑。
"
他将师爷密信铺在划痕旁,桑皮纸上"
焚马市册"
的运笔弧度,与墙缝刻痕的顿挫节奏完全重合,连收笔时的回勾都分毫不差,仿佛书写者当时正握着同一块尖利石片。
玄夜卫呈上的密信封口浸在水盂中,谢渊用银签拨开火漆残渣,九叠篆纹的齿距精确到三分,那是镇刑司专用的铜模压痕:"
签尖挑出一粒混在蜡中的朱砂,颗粒呈六面体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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