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8章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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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谢渊的目光已换上温和的霜色:"

传朕口谕,"

他的声音像春日融冰,"

户部尚书去瑞州,"

指尖划过楚王封地,"

只查铜矿产量;宗人府去彰德,"

停在赵王火漆窑,"

单验火漆配方;"

最后看向谢渊,目光在他獬豸补子上稍作停留,"

谢卿盯着青州,"

话尾隐在烛花爆响中,"

但看榷场进出——"

忽然轻笑,"

至于诸王如何互相攻讦,"

指尖掠过案头未批的弹章,"

便非你我该操心的了。

"

谢渊忽然明白,皇帝的温和谕令,实则是最锋利的制衡之术:让户部查铜而不涉火漆,宗人府验漆而不问流通,刑部盯着榷场却不提太子——这是将合谋之网拆成三股,任其在查案中互相绞杀。

他望着皇帝转身时冕旒轻晃,忽然想起在江西见过的老猎户,总是将陷阱设在野兽必经之路,却留一条看似生路的岔道。

"

臣领旨,"

谢渊叩时,额头触到地砖上的龙纹,冰凉的触感里,他听见皇帝袍袖扫过《皇吴祖训》的窸窣——那声轻响,比任何圣旨都更清楚:帝王的权衡,从来不是非黑非白的律法,而是让诸王在互相撕咬中,露出最致命的破绽。

暮色中的刑部值房,谢渊对着铜料样本皱眉,案头摆着七份不同年份的验铜报告。

周立捧着新到的密报,手指在封皮上留下汗渍:"

大人,"

他的声音带着惊惶,"

户部送来的铜矿账册,"

翻开夹着铜绿的页脚,"

前三页火漆封印被动过,"

又取出显微镜般的验铜镜(注:古代验铜工具),"

印泥里的赤焰矿粉,"

镜片反光映出他白的脸,"

比旧档记录少了两成。

"

谢渊的指尖划过账册边缘的毛边,那里有被利刃裁割的痕迹:"

他们用新火漆掩盖旧印记,"

他忽然冷笑,"

楚王在销毁与赵王的交易记录,"

又指向密报上的模糊印章,"

而赵王的火漆窑,"

声音低沉,"

上个月刚给太子的粮庄送了二十车火漆。

"

周立望着谢渊眼中的血丝,想起三年前在江西,大人也是这样连续三日未眠,最终从茶税账册的火漆印里,揪出了襄王的贪腐证据。

"

大人,"

他终于忍不住,"

陛下为何不让三法司会审?"

谢渊望向窗外宗人府的灯笼,火光映在验铜镜上:"

因为陛下需要,"

他的声音轻得像烛泪,"

让楚王咬赵王,赵王咬齐王,"

镜中倒影忽然模糊,"

而太子,"

顿了顿,"

会成为拉架的那只手。

"

亥初刻,永熙帝独坐奉天殿,龙椅扶手的蟠龙纹在烛下泛着冷光。

案头楚王、赵王、齐王的陈奏如山,唯有齐王的折子翻开在"

榷场亏损请赈"

页,墨字在明黄缎面上格外刺目。

他忽然抓起玉镇纸——那是元兴帝亲赐的和田玉,刻着"

九州一统"

四字——重重磕在屏风上,清越的响声惊起梁间栖鸟。

"

陛下,谢御史求见。

"

王顺的通报声带着三分忐忑,七分窥测。

永熙帝望着谢渊手中的梨木匣,忽然想起七年前在江西,少年御史捧着装着茶农血书的匣子,匣盖上还沾着未干的艾草香。

那时的谢卿,眼睛里燃着律法的火,不像现在,眼底藏着查案的霜。

"

谢卿来得巧,"

他的声音浸着夜露的凉,"

朕正想听听,"

指尖划过齐王折子里的"

请赈"

二字,"

青州榷场的亏损,"

忽然轻笑,"

究竟是真亏,还是假亏。

"

谢渊跪下时,梨木匣在掌心压出红痕:"

陛下,"

他掀开匣盖,半幅残破的《山东舆图》露出边角,朱笔勾勒的红线在烛下如血丝蔓延,"

私钱流通的七十二条脉络,"

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粮庄标记,"

最终都汇入这里——"

停在太子封地中央的"

广惠仓"

朱砂戳记,"

每笔交易的押款印泥,"

喉结滚动,"

都含着赵王火漆窑的赤焰矿粉。

"

永熙帝手中的茶盏"

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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