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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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一声叹息,却藏着看透世事的悲凉。

他明白,宁王的死不是终结,而是九王夺嫡的风雪初起——秦王的铁骑正踏碎边关的积雪,赵王的密使正沿着茶路奔赴京城,而他,即将陷入更险恶的漩涡。

三日后的文华殿,阳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谢渊的獬豸补服上投下斑驳光影,却照不亮殿中王公大臣们阴沉的脸色。

他望着殿下太子萧桓腰间的玉牒链,链节上的雕花与宁王私窑烧制的建盏那么相似,那是宗室特权的象征,也是压在百姓身上的锁链。

"

谢御史,"

太子的声音从龙椅下传来,裹着腊月的寒意,"

宗室自缢,案情已了,何必再穷追不舍?难不成真要搅得朝堂上下不得安宁?"

谢渊掀开贴黄匣,隐田舆图在丹墀展开,图上的朱砂标记如点点血痕:"

启禀太子殿下,"

他的手指划过图上铁环,"

宁王虽死,其榷场与卫所仍在盘剥茶农,"

又取出一摞账册,纸页间夹着几片枯黄的茶梗,"

襄王府采购茶梗的记录,直至昨日仍在更新——"

他忽然转身指向户部尚书,"

其袖口绣着的纹饰,经鸿胪寺检测,染料中竟含宁王私矿的朱砂,此等违禁之物,大人从何所得?"

户部尚书浑身一颤,蟒袍剧烈抖动,像被人抽去了脊梁:"

御史大人休要血口喷人!

"

谢渊冷笑一声,展开《大吴律?服制篇》:"

大人可知,非宗室贵胄不得用朱砂绣纹?"

他举起检测报告,声音如利剑出鞘,"

而此绣片的染料配比,与宁王私窑火漆完全一致——"

他缓缓扫过殿中诸臣,"

诸位大人袖口的纹饰,莫不是都来自宁王的赏赐?这满朝的纹饰,究竟是风雅之物,还是结党营私的印记?"

殿内鸦雀无声,唯有太子指节捏得白,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玉牒链上,染红了半枚链节。

谢渊知道,他触到了九王夺嫡的暗线——那些绣在袖口的纹饰,正是诸王勾连的印记,而他,正在揭开这张盘根错节的大网。

结案那日,谢渊站在都察院门前,望着萧栎带来的西域梅种。

树苗的细枝上挂着冰晶,却已鼓起星星点点的新芽,像极了茶农们在霜风中倔强挺起的脊梁。

"

种在獬豸像旁吧,"

他接过树苗,指尖触到树根处裹着的庐山红壤,"

让梅香与律法同寿,让茶农的冤屈,都化作春泥护新苗。

"

周立捧着新刻的《垦荒保护令》竹片,片上系着几缕茶农的断:"

大人,他们说,这竹片比玉牒更贵重,比金銮殿的青砖更暖。

"

谢渊抚摸着竹片上的刻痕,茶渍与血泪的混合痕迹,在阳光下渐渐显露出"

民"

字雏形——那是茶农们用鲜血和断指刻在天地间的字迹,是比任何律法都更沉重的诉求。

远处,宗人府方向传来铜锣声,成王萧栎正带着刑部官员查封玉牒库,鸣锣声惊起几只寒鸦,在漫天飞雪中划过一道漆黑的痕迹。

谢渊望着这一切,正如片头古诗《江雪》云: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。

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。

此刻的他,何尝不是那独钓寒江的蓑笠翁?风雪越大,手中的竹片越紧,心中的公道越明。

他知道,只要御史的獬豸冠还戴在头上,只要茶农的梅枝还种在都察院外,这世间的不公,终有被白雪覆盖的一日。

片尾

谢渊之查案,若驾孤舟以临深渊,独钓于寒江凛冽之处,虽千岩万壑阻其路,霜刀雪剑逼其心,而志愈坚、气愈昂。

以茶梗为证,细验于毫厘之间,追根溯源,直抵隐田之弊;以律法为器,横断于奸佞之颈,斩贪破网,力挽民生之艰。

宗人府内,面斥权贵而目眦欲裂,色愈冷而语愈烈;文华殿上,指陈罪行而肝胆俱裂,声愈颤而气愈刚。

茶农断,寸寸系于竹片,是黎民百姓托命之重;梅枝映雪,株株种于衙前,乃御史风宪存世之证。

其立朝也,如獬豸之触邪,不畏权贵;其亲民也,似梅枝之凌霜,守护寒门。

斯人为御史,真可谓"

铁骨铮铮,可照青史之幽;冰心皎皎,能鉴黎民之苦"

都察院外,梅枝摇曳,承雪而不折,经霜而愈芳;落雪无声,化泥而护根,润物而长歌。

此景此心,早已在天地间,书御史之忠勇无双,刻律法之刚柔并济,留得清白正气,千秋不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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