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5章 掔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(1 / 2)
卷语
《大吴会典?兵制》载:"
藩王私设庄田者,按其兵甲多寡论罪,隐匿不报者,削爵为民。
凡私铸兵器者,犯凌迟,从犯杖一百流三千里。
其兵器模具需刻铸造年月、匠人姓名,违者连坐。
凡卫所私通藩王者,卫指挥斩立决,士卒配极边充军。
"
掔木根以结茝兮,贯薜荔之落蕊
永熙三年腊月廿九,安庆卫所的寒风裹挟着铁屑与血腥气,如同无数细小的箭矢,狠狠刮过谢渊的脸庞。
他身着粗布衣裳,混在铸匠队伍中,手掌因长时间紧握凿刀,早已磨出血泡。
这双手曾翻阅无数卷宗,也曾握刀斩向贪腐,此刻却要伪装成匠人粗糙的手,只为探寻真相。
寒风呼啸,他心中默念着过往案件里匠人们的血泪,脚步愈坚定,踏入这弥漫着危险气息的铸坊。
铸坊内,十二座铁炉烧得通红,炽热的铁水在炉中疯狂翻滚,映得众人面容扭曲如鬼魅。
谢渊低头盯着手中的凿刀,刃口那半道断桅纹,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——这是魏王府私产的标记,与他此前在扬州盐引、郑州庄田契上所见的暗纹如出一辙。
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,他深知,这看似普通的铸坊,背后定藏着惊天阴谋。
忽有老匠人踉跄着撞向铁炉,谢渊本能地伸手拉住老人,掌心触到对方粗糙的老茧,厚得像层铁甲。
这触感让他想起郑州那位老匠人布满伤痕的手,心中一阵酸楚。
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觉,很快又转为无尽的悲凉:"
这位兄弟,可知这铁水里掺的不是炭,是咱匠人的血?"
老人缓缓掀开衣襟,胸口纵横交错的疤痕呈暗红,每一道都像是诉说着曾经的苦难,"
那年腊月,督造官说血能固铁,二十个兄弟的血,都融进了这些刀枪。
"
谢渊的喉咙瞬间紧,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。
他的视线掠过沸腾的铁炉,看见未凝固的刀身上,隐隐映着模糊的血字。
他强装镇定,假装拨弄铁渣,指尖偷偷抹过刀身,触感黏腻——是新凝的血,字迹虽浅,却能清晰辨出"
魏王府"
三字。
刹那间,这些年查过的案宗如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涌:郑州匠人的断指、扬州盐工的血引、江宁织工的残页,此刻都化作铁炉中翻涌的血浪,几乎将他吞没。
他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心中的愤怒与悲悯交织,暗暗誓要为这些受苦的匠人讨回公道。
夜愈深沉,铸坊角落笼罩在浓重的阴影中。
老人用凿刀在模具底部刻字,每一笔都带着颤抖,仿佛在书写生命的绝笔。
"
上个月,"
老人压低声音,凿刀在铁模上轻轻敲出暗号,"
新来的弟兄被砍了三根手指,就因为问了句兵器要运往何处。
"
谢渊目光如炬,注意到模具边缘密密麻麻刻着极小的人名,每个名字旁都画着断桅——正是匠人传递密信的标记。
这些名字,或许就是下一个消失在铁炉中的亡魂,想到此处,他的心脏猛地抽痛。
突然,铸坊大门被粗暴地踢开,卫指挥李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佩刀在摇曳的火光中泛着冷光。
"
夜越深,老鼠越多。
"
李通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谢渊手中的凿刀,最后停在老人袖口的烙痕上,"
老东西,又在刻什么鬼画符?"
谢渊心中警铃大作,迅将凿刀藏入袖中,指尖触到断桅纹的刻痕,萧栎曾说的"
魏王府的私军,连兵器都要饮匠人血"
在耳边回响。
他暗暗积蓄力量,随时准备应对突状况。
老人眼中闪过决绝,突然扑向铁炉,抓起尚未冷却的铁水泼向李通。
惨叫声中,铁水在李通身上迸溅,腾起阵阵白烟。
谢渊毫不犹豫亮明绣春刀,獬豸纹在火光中一闪而过,如同一道正义的光芒。
李通的佩刀刚要出鞘,谢渊的刀刃已抵住他咽喉:"
按《大吴律》,私铸兵器者,犯凌迟。
"
谢渊的声音混着铁炉的热气,字字如重锤,"
这些模具上的血字,足够让你全家下狱。
"
他死死盯着李通惊恐的双眼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绝不能让这些恶人继续逍遥法外。
丑时三刻,安庆卫所的地牢阴冷潮湿,月光透过狭小的铁窗洒落进来。
谢渊借着微弱的月光,小心翼翼地拓印模具上的血书。
每拓下一个字,都像是在揭开一个血淋淋的真相。
老人蜷缩在草堆里,气息微弱,忽然指着他的绣春刀:"
二十年前,我儿子也佩这样的刀,他说御史台的獬豸,能辨忠奸"
话未说完,剧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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