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1章 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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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语

《大吴会典?舆服志》载:"

都御史服绣獬豸,佩绣春刀,出巡则张肃静回避牌,所过之处,贪吏股栗。

其仪卫有青伞二、青扇四,旗书铁面御史以彰风纪。

凡御史出巡,需携《大吴律》副本,遇冤狱则开卷释之,遇贪腐则按律究之。

"

闻道梅花坼晓风,雪堆遍满四山中

永熙三年腊月,北风卷着细雪掠过京城九门,将正阳门的朱漆门钉冻得亮。

谢渊身着獬豸补服,腰佩绣春刀,率十三道监察御史跨过门槛时,青伞青扇在风雪中依次张开,青缎上的獬豸纹被细雪覆盖,却愈显得威严。

他抬手抚过腰间火漆印盒,粗糙的獬豸纹边缘硌着掌心——那是萧栎在宗人府熬夜所刻,刀痕深浅不均,却比任何官造印盒都更让他安心。

郑州知府衙门后堂,炭火烧得噼啪作响,前知府张恪盯着案头新改的账册,鼻尖沁出细汗。

忽有靴底碾雪声穿过游廊,门帘掀开的刹那,绣獬豸补服带起的风雪让炭盆火星四溅。

他手中的狼毫"

啪"

地落在宣纸上,墨汁在"

魏王府"

三字上晕开,像极了那年在江南见过的匠人血渍。

谢渊踏雪而入,绣春刀穗上的冰碴跌落在青砖,出细碎的响。

"

元兴五年的官印,盖在永熙二年的账册上,张大人记性,倒比这腊月的河冰还要凉。

"

他的声音混着呵出的白气,翻开的账册停在"

庄田三万顷"

页,朱砂圈点在火光下红得刺眼。

张恪望着对方袖口的雪粒,想起坊间传闻:这谢御史的眼睛,比绣春刀还要锋利三分。

"

大人明鉴"

张春的辩解卡在喉间。

监察御史捧来的檀木匣刚一打开,陈年契纸的霉味便涌了出来。

谢渊指尖划过羊皮地图边缘,稻壳灰混着火漆残迹的触感,让他想起那年在苏州窑厂,老匠人偷偷塞给他的防伪秘方。

"

带证人。

"

他的声音陡然放轻,却让张恪后背贴上了冰凉的椅垫。

老匠人被搀扶着进来时,佝偻的脊背让谢渊胸口紧——这身形,与他在运河沉案中见过的匠人尸身,竟有几分相似。

"

这印泥里的桂花香"

老人浑浊的眼睛忽然亮如星火,举起残缺的右手,三根断指的疤痕在火光下泛着青白,"

当年烧贡瓷,督造官说,每交不齐十件,就剁一根手指。

"

谢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绣春刀的刀柄传来凉意,才让他没当场握住那双布满老茧的手。

郑州城外的打谷场,千余百姓踩着没踝的积雪围聚,呼出的白气在寒空中连成云团。

谢渊登上临时搭起的木台,绣春刀的寒光映着漫天飞絮,将台下百姓冻红的面孔照得亮。

老窑工突然跪地,手中半片冰裂纹瓷在雪中泛着幽蓝:"

这瓷,本是给太孙殿的贡物,如今却成了抵租的契"

他的声音被风雪扯碎,却让谢渊想起家中老母。

庄田契在火盆中卷曲,"

魏王府"

的烫金印记遇热剥落,露出底下百姓的田亩编号。

当第一片契纸化作灰烬,人群中传来压抑的啜泣。

有老妇人踉跄着扑向残火,捧着半片烧焦的契纸跪地:"

老头子咽气前说,若见着獬豸补服,便知田亩能回家"

她鬓角的霜雪落进火盆,谢渊蹲下身,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老茧,他将碎瓷片收入袖中,触到《大吴律》的封皮,律法条文在心底轰鸣:这天下的田,本就该长在百姓的掌纹里。

暮色中的暗卫递来密信,火漆印上的獬豸纹还带着体温。

谢渊摩挲着信末的三叠纹路,想起太学里与萧栎刻校徽的时光:那时他们说,要做让贪吏胆寒的獬豸,要做护百姓周全的寒梅。

如今信中"

通政司知事房已设"

几字,让他唇角微扬——这天下,终于有了能接住匠人血泪的地方。

除夕前夜,扬州驿站的油灯在风雪中忽明忽暗。

谢渊摊开萧栎的手书,"

御史台与宗人府,当如寒梅之根与干"

的字迹力透纸背,砚台里的墨汁却已结成薄冰。

他呵着气研磨,狼毫在砚台中划出细响,忽然想起宗人府那本《匠人保护律》残页,萧栎指尖抚过泛黄纸页的模样:"

律法的根,该扎在匠人堆里。

"

窗外的风雪扑打着窗纸,谢渊提笔回函,墨汁里掺着郑州老妇人的残契纸灰,在烛光下泛着淡金。

"

愿以吾辈之骨血,换得天下清气长存。

"

笔尖落下时,火盆中匠人血书的焦香涌来,与墨香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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