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3章 赏罚不信则禁令不行(1 / 2)
卷语
《大吴会典?兵律》载:"
凡私造兵符、勾连外敌者,不分从皆斩,妻孥入官为奴,田产没官。
其知情不报者,杖一百,流三千里。
"
永熙三年十月初三,铅云低垂,金銮殿檐角的铜铃在狂风中剧烈摇晃,出杂乱无章的声响。
宫墙外的护城河翻涌着浊浪,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在这森严宫阙中掀起。
当那尘封已久的铁箱与浸透血泪的密约呈现在众人眼前,一段关乎大吴江山安危、万千匠人存亡的隐秘真相,即将被无情揭开。
赏罚不信,则禁令不行
永熙三年十月初三,巳时三刻。
沉重的殿门缓缓推开,玄夜卫甲胄上的铁叶相互碰撞,出细碎的声响。
十二名精壮侍卫抬着的漆黑铁箱跨过门槛时,箱角的铜包角与金砖地面擦出耀眼的火星,空气中顿时弥漫起刺鼻的焦糊味。
谢渊站在丹墀之下,瞳孔骤然收缩——铁箱表面凸起的云雷纹,与三年前宗人府那场冲天大火中,魏王府私军营帐上的纹饰如出一辙,接缝处残留的焦痕还散着刺鼻的松香。
恍惚间,他的思绪回到那个惨烈的夜晚:火光冲天,哭喊声震天,匠人张二的儿子被滚落的铁箱砸中双腿,那撕心裂肺的惨叫,至今仍萦绕在他耳畔。
此刻,铁箱棱角处凝结的暗红污渍,在烛火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,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者的血泪。
"
开!
"
永熙帝一声冷喝,声如沉雷,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。
铁箱锁扣弹开的瞬间,三十七枚兵符相互碰撞,出清越而又令人心悸的鸣响,在寂静的殿内宛如催命的丧钟。
符身泛着诡异的暗红,仿佛被鲜血浸透。
谢渊上前两步,从袖中悄然滑落一枚放大镜,那是他在查案过程中,让匠人精心打磨的工具。
透过镜片,他清晰地看到兵符细密的孔洞里渗出黑色油状物——那是匠人血与桐油混合而成的防腐涂料。
这让他想起三年前在魏王府兵器库查获的箭矢,箭簇上也有同样的痕迹。
当时,为了检验这些箭矢,他亲自走访了数十位匠人,听他们讲述被迫参与制作时的悲惨遭遇。
"
运河闸口标注的秋祭日,"
谢渊翻开布满霉斑的账册,纸张脆裂的声响在殿内回荡,仿佛是历史的叹息。
他的指尖停留在潦草的鞑靼文旁,那里还沾着干涸的泥浆,"
正是萧烈与鞑靼约定决堤淹毁匠人聚居地的时刻。
"
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,"
五千户匠人、两千孩童,都将成为他谋逆路上的垫脚石!
"
说到此处,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凄惨的画面:滔天洪水席卷而来,无数匠人的房屋被冲垮,妇孺的哭喊声淹没在滚滚洪流之中。
萧烈突然暴起,镣铐在金砖地面上拖出刺耳的声响,如同恶鬼的嘶吼。
"
萧栎的河套军饷,有三成来自魏王府!
"
他额角撞在金砖上,鲜血顿时涌出,顺着脸颊滴落,在地面晕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。
他癫狂的笑声震得梁间积尘簌簌落下,"
他们早有勾结!
"
谢渊却死死盯着永熙帝——帝王握着诏书的手背青筋暴起,尤其是"
二十万鞑靼铁骑"
字样处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他知道,那里的每一道青筋,都刻着七年前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:萧栎在河套战场上浴血奋战,一次又一次打退敌人的进攻。
而每一支射向敌人的箭头,都是匠人日夜赶制,浸透了他们的汗水与鲜血。
"
陛下请看!
"
谢渊展开泛黄的《勋贵朋党录》,三十七颗朱砂点在宣纸上连成暗红的网络,宛如一张罪恶的大网。
"
这是北疆马场、江南织造局的暗桩分布图,与萧烈账册的标记丝毫不差。
"
他的声音突然哽咽,喉结不住地滚动。
他想起在运河打捞匠人尸体时,那个抱着襁褓的母亲,至死都紧紧攥着半块带血的陶片。
那陶片上,或许还残留着孩子的体温,而如今,她们却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"
这些所谓勋贵,踩着匠人的骨头,养肥了自己的私军!
"
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与悲怆。
殿内群臣噤若寒蝉,大气都不敢出。
唯有王景隆残存的党羽、鸿胪寺少卿李贤突然越班而出,脸色涨得通红:"
御史台私闯勋贵府邸,所得证物不足为信!
"
他的话音未落,谢渊已甩出一卷铁链。
链环碰撞的声响清脆而冰冷,李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——那正是他在魏王府密室见过的刑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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