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6章 治乱绳不可急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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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语

《大吴会典?都察院职掌》载:"

巡按御史代天子巡狩,所按藩服大臣、府州县官诸考察,举劾尤专,大事奏裁,小事立断。

"

永熙三年十月初三,萧烈伏法的余震尚未平息,逆党暗桩如同蛰伏的毒蛇,仍在大吴的血肉中吐着信子。

金銮殿里,一场关乎律法存亡与黎民命运的无声较量,正撕开帷幕。

治乱绳,不可急

永熙三年十月初三,酉时初刻。

金銮殿外的马蹄声像重锤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,由远及近,惊得檐下值守的侍卫呼吸都变得急促。

当北疆急报呈至龙案,永熙帝的瞳孔猛地收缩——火漆封印上的"

秋祭"

纹样,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噩梦符号。

他握着奏疏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,仿佛要将那张薄薄的纸张捏碎。

殿内原本窃窃私语的群臣瞬间噤声,空气仿佛被凝固,只剩下烛芯爆裂的细微声响,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

谢渊跪在丹墀下,膝盖早已麻木,却不及心中泛起的寒意。

七年前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,将他淹没:运河底腐臭的河水漫过头顶时,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;私矿深处,孩童空洞的眼神里,对生的渴望与对死的麻木。

他望着帝王紧绷的侧脸,看到的不仅是天子的威严,更是一个被背叛折磨的兄长——萧烈的谋反,早已在永熙帝心中划下难以愈合的伤口。

此刻,他向前挪动半步,仿佛能感受到袖中《余孽暗桩图》传来的滚烫温度,那是无数匠人用血泪绘制的控诉。

"

陛下,"

谢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,"

萧烈虽死,但其党羽仍在暗处谋划着更大的阴谋。

江南织造局的坐探,每月挪用三万两匠人血税购置兵器。

"

他展开密信的手微微颤,信纸在烛火下的颤动,恰似他内心的波澜,"

北疆马场的二十七个暗桩,每一处都浸满了匠人断指的血泪。

那些失去手指的父亲,在矿洞中被折磨致死,他们的妻儿至今仍在寒风中乞讨,甚至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。

"

随着谢渊的陈述,殿内几位大臣不自然地垂下头,不敢与他对视。

谢渊看着他们闪躲的眼神,心中泛起一阵悲凉。

这些人,或许曾在逆党的宴席上推杯换盏,或许默许过血税的盘剥,此刻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。

而他的脑海中,不断闪现着那些惨烈的画面:老船工被沉入河底时,浑浊河水中漂浮的白,那是生命消逝前最后的挣扎;砖窑里,少年匠人被烙铁烫伤后,蜷缩在角落无声流泪,泪水滴在伤口上,灼烧着每一寸皮肤。

永熙帝凝视着谢渊两鬓的霜色,几年前那个在砖窑里满身炭灰、眼神炽热的年轻御史,与眼前这个饱经沧桑的臣子渐渐重叠。

他看着谢渊眼中布满的血丝,那是无数个不眠之夜留下的痕迹;看着他眼底深处挥之不去的阴霾,那是运河沉尸、私矿白骨在他心中刻下的烙印。

帝王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,有对臣子的心疼,有对逆党的愤怒,更有对自己未能守护好百姓的愧疚。

缓缓解下腰间的宝剑时,永熙帝的动作带着一丝迟疑与决绝。

这把剑,曾陪他驰骋沙场,斩杀敌寇,见证过他与将士们同生共死的情谊;如今,他要将这份信任与责任,交付给眼前这个为了匠人不惜一切的臣子。

"

朕命你为巡按御史,"

永熙帝的声音低沉而颤抖,饱含着信任与期许,"

所过之处,可先斩后奏。

"

当他将剑递给谢渊,触碰到对方手掌的刹那,感受到那双手上厚厚的茧子,那是翻阅无数卷宗、记录万千冤情磨出来的,是一个御史用生命践行职责的勋章。

谢渊双手接过宝剑,那沉甸甸的重量仿佛压在了他的心头。

这一刻,他想起了那些在他面前哭诉的匠人:拉着他衣角的妇人,眼神中充满绝望与期盼;将沾血状纸塞进他手中的老者,转身时佝偻的背影里满是无奈。

他知道,这把剑不是权力的象征,而是万千匠人沉甸甸的希望,是他们在黑暗中挣扎时,唯一可以抓住的曙光。

"

臣定不负陛下重托,"

谢渊单膝跪地,声音坚定而决绝,泪水在眼眶中打转,"

不除尽逆党余孽,不还匠人安宁,臣誓不还朝!

"

片尾

戌时,夜幕笼罩京城。

御史台内,谢渊盯着面前的《逆党分布图》,烛光摇曳,将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照得明明灭灭。

每一个红点,都是一处罪恶的巢穴;每一道连线,都串联着无数悲惨的故事。

案头的《匠人血税簿》被翻开,那些用朱砂标注的数字,仿佛化作了匠人们的泣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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