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9章 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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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语

《大吴会典?宗人府》载:"

凡宗室犯谋逆、贪墨等重罪,许于府内丹墀设廷杖庭。

御史台三司官监刑,亲王郡王例须观刑,刑具用枣木杖,径三寸二分,长五尺,取太行南麓百年老木制成,匠人监造时需验明户籍,以正刑典。

"

永熙三年九月十七,寅时初刻。

宗人府丹墀的青砖被晨露打湿,谢渊亲手检视的枣木杖整齐排列在刑架上,木纹间渗出的新漆泛着冷光,却掩不住木材深处的焦痕——那是砖窑大火中幸存的梁柱,如今被匠人削成刑杖,每道刨痕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。

刑过不避大臣,赏善不遗匹夫

永熙三年九月十七,辰时正刻。

谢渊的獬豸补服扫过宗人府仪门的铜钉,十七名宗室子弟已跪成一列,蟒纹补服沾满晨露,脊背却挺得僵直。

他们胸前的罪牌用灰白石材磨制,边角留着粗粝的凿痕,谢渊的目光扫过襄王庶子萧昱颤抖的肩膀,想起昨日在成国公庄查抄的账册:萧昱名下笔"

宗藩体面银"

的记录旁,画着与运河漕船相同的断刀标记。

"

带犯人!

"

随着谢渊一声令下,玄夜卫押着十七名宗室鱼贯而入。

罪牌在晨风中轻晃,撞出细碎的响,像极了私矿巷道里匠人工具碰撞的声音。

谢渊注意到,当萧昱看见罪牌时,瞳孔猛地收缩,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,指尖无意识地抠进青砖缝隙——那里渗着前日匠人代表撒下的骨粉,混着晨露凝成暗红的斑。

"

诸公可知,"

谢渊的手指抚过枣木杖粗糙的表面,当年匠人握斧的掌纹仿佛还刻在木头上,"

此杖取自砖窑幸存的梁柱。

七年前那场大火,烧了他们的工棚,却烧不尽他们眼中的冤屈。

"

他的声音陡然低哑,"

今日刑杖加身,不是羞辱,是让诸位听听,这些年被碾碎的,究竟是匠人骨头,还是大吴的律法。

"

午时初刻,刑杖落下的闷响在丹墀回荡。

第四杖抽到彭城伯之子背上时,皮革护腕裂开的声响里,谢渊听见萧昱突然屏住呼吸。

他抬头望去,萧昱正盯着刑杖顶端——那里留着未削去的树皮,蜿蜒的纹路与砖窑倒塌时压在匠人身上的梁柱痕迹分毫不差。

"

第五杖,襄王庶子萧昱!

"

刑吏的唱名惊飞檐角寒鸦。

萧昱被按倒时,内衬露出半方褪色的缎子,那是王府私军特有的织物。

枣木杖扬起的瞬间,萧昱突然抬头,眼中闪过疯狂与解脱:"

十年前宗人府笔贿赂,是魏王府用匠人血税熔的金!

"

他的声音混着口水喷出,"

三万两黄金,每锭都沾着他们的血,就藏在西庑第三根廊柱的砖缝里!

"

丹墀瞬间死寂。

谢渊的手指骤然收紧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
他想起太庙密道现的账册残页,"

匠人断指抵税"

的记载突然有了具体的形状——原来那些被强征的匠人,不仅被夺走手指,连鲜血都被熔进黄金,铸成了宗藩勾结的第一块砖。

未时三刻,当玄夜卫从宗人府西庑取出鎏金匣子时,谢渊听见自己心跳如鼓。

匣内三十七锭黄金泛着暗红,表面坑洼不平,像是被无数次揉捏又捶打。

他拈起一锭,底面凹痕里嵌着细沙,正是黄河岸边匠人打制器具时惯用的标记。

"

谢御史,"

宗正老王爷的声音带着颤抖,"

此乃前长史之过"

"

前长史?"

谢渊转身,目光扫过老王爷骤然灰白的鬓角,"

七年前砖窑废墟,匠人们的妻小曾用这样的金锭换半口薄棺。

"

他抖开《宗人府密档》,萧昱的供词与密档里模糊的墨痕相互印证,"

这些黄金的颜色,和匠人陈六之女哭瞎双眼时落下的血泪,一模一样。

"

片尾:

申时初刻,一场急雨冲刷着丹墀,却冲不淡砖缝里的血渍与金粉。

谢渊望着萧昱被拖走的身影,他的蟒纹补服浸着雨水,却遮不住背后五道渗血的杖痕——那是匠人用幸存的梁柱抽在宗藩身上的问罪。

手中的黄金锭还带着砖缝的潮气,细沙在掌纹间硌得疼,像极了当年在私矿赤脚走过的碎石路。

"

大人,"

千户呈上从黄金锭提取的碎屑,"

含有人骨成分。

"

谢渊点点头,目光落在宗人府匾额上的"

亲亲尊尊"

,突然觉得每个字都在滴血。

他在砖窑捡到的残砖,今日在宗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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