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7章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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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>他抬头望向永熙帝,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——有对帝王震怒的畏惧,也有对自己多年隐忍终得回报的释然,更多的,是对那些被碾碎指骨的愧疚,"

那些断指,本是匠人按律呈于刑部的血证,却成了他们构陷忠良的工具"

片尾:

申时初刻,谢渊独坐御史值房,窗外镇刑司诏狱方向传来的锁镣声,像极了砖窑匠人被强征时的铁链响。

他低头看着裴显挣扎时留下的抓痕里,嵌着几粒暗红矿渣,和砖窑废墟捡到的一模一样。

那些矿渣曾沾满父亲的衣襟,那时的他还不懂,为何父亲总在深夜对着矿渣呆,直到后来才明白,每一粒矿渣里,都藏着匠人未说完的话。

"

大人,"

千户呈上裴显靴底的泥土,"

含铜量与魏王府私矿一致。

"

谢渊接过泥样,粗糙的触感让他想起匠人陈六的手掌——那个总爱用断指在砖坯上刻字的老匠,断指前还笑着说:"

等这批砖烧好,我闺女就能读书了"

此刻,泥样中隐约可见的砖坯碎屑,像极了陈六未完成的砖文。

他望向窗外,诏狱署的鸾带与镇刑司的飞鱼服在暮色中交错,像一张由匠人血税织就的罗网,却挡不住天边那缕倔强的霞光,正如挡不住他心中燃起的希望。

酉时初刻,暮鼓从午门传来,低沉的鼓声震得窗纸轻颤。

谢渊握紧铁尺,尺身的冰凉渗入手心,却暖了他的胸膛。

他知道,裴显的垮台只是开始,逆党的根须仍深扎在朝堂各处:襄王府的绣房里,可能还在绣着带暗纹的军旗;萧桓的书房中,或许正谋划着新的"

秋祭"

暗号。

但他也看见,诏狱署门口,三十七名匠人子弟正捧着残瓦默默伫立,瓦当上的冰裂纹在暮色中泛着微光,那是匠人用断指刻下的无声控诉,更是他继续前行的动力。

杜甫的诗句在夜风中回荡,谢渊望向獬豸碑的方向,碑的独角在夜色中勾勒出坚定的轮廓。

镇刑司与诏狱署的互攻讦终将平息,就像砖窑的大火总会熄灭,但匠人刻在砖上的"

公道"

二字,永远不会被浓烟掩盖。

他的手指抚过断笏上的"

铁骨冰心"

,父亲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:"

獬豸不是独角的神羊,是长在匠人骨血里的硬气。

"

獬豸补服的青金石纽扣在夜色中泛着微光,谢渊知道,当明天的太阳升起,他将带着这些断指的血、残瓦的痕,继续在金銮殿上敲响正义的晨钟。

任尔双厂攻讦如风浪,不废江河万古流的,永远是匠人心中不灭的公道——那是用断指刻就的誓言,是用骨血凝成的信仰,更是他谢渊,作为御史,对这片土地最庄重的承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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