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3章 岂无安社稷自有计谟臣(1 / 2)
卷语
《大吴会典?邦交》载:"
边臣与外藩通文书,必用翰林院监制黄龙笺,笺钤兵部獬豸纹火漆,尾署总督关防,缺其一者按通敌论处。
宗室私通外藩,罪加三等,需将文书恭呈太庙,由亲王议罪三日,不得干预大理寺鞫问。
"
永熙三年八月初十,奉天殿的青铜烛台上结着晨霜,谢渊的獬豸冠缨垂落胸前,双手展开的鞑靼可汗回函在风里轻颤——羊皮纸边缘的毛边还带着西域沙粒,"
永熙三年清明割地"
的墨字下方,孔雀蓝印泥洇开的水痕,与七年前查抄魏王府私窑时,匠人陈六烧制的残罐釉色分毫不差。
岂无安社稷,自有计谟臣
永熙三年八月初十,巳时初刻。
奉天殿内蟠龙柱映着冷光,谢渊的铁尺轻点回函印泥:"
此印泥用魏王府私窑孔雀蓝釉调制,"
他的目光扫过东庑下的襄王萧漓,见其握玉圭的指节泛白,"
据《陶人录》记载,此釉需取匠人食指血浸泡瓷土二十一日,"
手指划过"
割让河套水草肥美处三十里"
的条款,"
而太祖朝《河套屯田图》标注的三十七座官窑,正位于此区域。
"
殿中响起冠冕相击的脆响。
襄王萧漓的玉圭在手里颤抖,谢渊注意到他弯腰拾圭时,面白无色,眼神飘忽,面容猥琐。
眼神不住的望着魏王,玄夜司千户展开《魏王府出使记录》,泛黄的纸页间夹着马市通关文牒:"
永熙元年至三年,萧烈长史七次出使鞑靼,"
他的手指停在"
秋祭献马"
的备注栏,"
随行车辆载重量远马料所需,实为私运铜矿。
"
萧烈的赭衣锁链绷直如弓,脖颈处青筋暴起:"
互通马市乃北疆常例,"
他的声音撞在殿柱上,"
御史台拿外藩文书做文章,莫不是想学吴哀帝削藩?"
目光扫过殿中亲王,冠冕下的眼神带着胁迫。
话音未落,地图案牍库方向腾起黑烟,硫磺味混着纸张焦糊味涌进殿内。
谢渊本能转身,见掌管案牍库的典籍官正抱着图轴往火里丢,月白长袍的下摆沾着星点火星。
"
站住!
"
谢渊的笏板砸向对方手腕,枣木笏身与对方手肘相撞出闷响。
典籍官吃痛松手,半幅《河套屯田图》落在火塘边缘,焦黑的纸角还在冒烟。
谢渊抢出残图,借着火光看见图上朱砂圈注的"
丙巳三十七王七"
——与《魏王府兵器账》里匠人王七的籍贯编号完全一致,墨线勾勒的砖窑位置,正是回函中割让的水草地带。
萧烈的笑声混着火场噼啪声传来:"
诸位大人看,"
他的锁链指向谢渊手中残图,"
御史大夫私藏太祖密图,分明是欲行不轨!
"
殿中竟有十三员大臣低头颔,吏部侍郎张淳突然跨出班次,补服山纹间沾着几点灰屑:"
近年匠人子弟冒籍科举,"
他的声音带着颤音,"
本就是乱了太祖定下的匠籍世袭制!
"
谢渊的余光扫过张淳的皂靴,靴底边缘绣着极小的"
丙巳零五"
——与黄河遇刺时,刺客遗留的靴底编号相同。
更漏司校尉踉跄闯入,衣襟染着烟渍:"
大人,案牍库起火前,有人持宗人府腰牌进入!
"
片尾:
申时初刻,谢渊在朝房烛下检视残图,现背面有用矿蜡写的三行小字:"
秋祭献马,河套屯兵,丙巳为记。
"
矿蜡遇热融化,显露出用密砂绘制的布防图,三十七座砖窑位置被标成红点,正是魏王府私军的粮草囤积处。
他忽然想起,张淳昨日曾向宗人府借阅《太祖实录》,而宗人府的借阅登记册,此刻正在火场余烬中焦黑蜷曲。
"
大人,"
千户呈上从张淳靴底拆下的绣片,"
与回函印泥同出魏王府私窑。
"
谢渊抚过断笏,笏身因多年使用磨出包浆,裂痕处卡着的残图边角,与《河套屯田图》的纸质纹理完全吻合。
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,想起父亲曾说过"
匠人脚下的每寸土地,都是大吴的根基"
,如今这根基正被宗藩谋逆啃噬。
酉时初刻,奉天殿的暮鼓咚咚响起。
谢渊看着残图上的"
丙巳"
编号,忽然明白这些数字的分量——它们不是简单的匠人编号,而是三十七户人家的血泪,是三十里河套沃土的呜咽。
萧烈的赭衣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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