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o3章 汉家天马出蒲梢苜蓿榴花遍近郊(1 / 2)
卷语
《大吴会典?兵制》载:"
亲王有定国之功,方许开府置军;若举兵向阙,天下藩王皆有勤王责,违令者夺爵幽禁,子孙不得袭封。
"
永熙四年孟夏,魏王府长史张淳持黄绫檄文踏入午门,袍袖间隐约露出暗纹绣线——与七年前襄王余党的服饰痕迹如出一辙。
谢渊抚过案头《皇明祖训》,目光停在"
藩王无诏不得兴兵"
的朱批上,指腹摩挲着父亲血谏时崩裂的砚台残角,砚台内侧"
清君侧"
三字的刻痕,此刻正与殿外传来的檄文声重叠。
汉家天马出蒲梢,苜蓿榴花遍近郊
永熙四年四月十五,金銮殿的蟠龙柱映着晨光,三十三道御帘尚未完全卷起,魏王府长史张淳已在丹墀下展开黄绫。
檄文句"
太祖分封,藩屏帝室"
的墨香里,混着若有若无的松烟味——那是魏王府私铸钱范常用的防伪墨料。
"
萧烈身为亲王,"
张淳的声音在殿内回荡,"
竟被御史台构陷私蓄甲士,此等专擅钱法、陷害宗藩之徒住口!
"
谢渊的獬豸冠缨随动作扬起,手中铁尺重重击在青铜香炉上,炉中香灰腾起呛人烟雾,"
《宗人府例》明载亲王甲士不得过三千,萧烈麾下飞虎营足有五千六百二十人,"
他抖开玄夜卫密报,马匹烙痕图上的"
烈"
字火印与砖窑钱范残迹严丝合缝,"
边将密报其与鞑靼可汗歃血为盟,约定割云州六郡换战马万匹,此等卖国檄文,也配称清君侧?"
张淳的手突然颤抖,黄绫边缘露出的砖窑红土印记,恰与谢渊腰间玉佩的缺角吻合。
谢渊冷笑一声,从袖中取出松烟墨写的密信:"
你檄文中太祖遗训四字用侧锋,与魏王府私令的笔势相同,"
火折子点燃的瞬间,檄文内侧的暗纹阵图在火光中显形,那是用密蜡绘制的布防图轮廓,"
王莽篡汉前也会称安汉公,萧烈想学朱棣靖难,却连祖训中藩王不得私通外敌都忘了?"
永熙帝展开边将八百里加急奏报,狼毫在"
割云州六郡"
处划出深痕,墨汁渗入宣纸纤维,在"
云州"
二字上晕染出血色般的阴影:"
朕待萧烈不薄,何至于此?陛下可记得去年北疆马政疏?"
谢渊趋前半步,案头《兵部题本》的"
战马膘肥"
四字在醋浸后显出血印,那是用匠人血调和松烟墨的特殊印记,"
松烟墨写膘肥,实则是兵备的拆字密令——膘去月旁为票,肥减肉身为卩,合起来正是兵备二字!
"
他指向题本末行的兵部尚书印,朱砂里混着的砖窑铅粉在阳光下闪烁,"
此等密语,与当年襄王钱背缺笔的造伪手法如出一辙。
"
殿外忽有惊雷滚过,张淳的膝盖终于触地,袖中掉落的调兵符节滚至谢渊脚边,符节内侧的匠人编号"
丙巳-o7"
,正是砖窑案中第一个失踪匠人的印记。
谢渊望着符节边缘的磨损痕迹,忽然想起父亲手札中"
藩王乱政,必借古讽今"
的警示——萧烈看似援引祖训,实则用匠人血钱打通的关节,早已将《皇明祖训》蛀成空文。
片尾:
申时初刻,永熙帝的冕旒在阳光中闪烁,案头《平叛诏书》的朱砂印泥尚未干透:"
着谢渊为监军御史,赐如朕亲临金牌,凡三品以下将官,可先斩后奏。
"
谢渊叩谢时,指尖触到御案边缘的凹痕——那是泰昌帝当年血谏时以笏板撞击留下的痕迹,凹痕深处还嵌着半片碎玉,"
陛下,"
他望着殿角悬挂的"
铁骨冰心"
匾额,匾额边缘的漆色剥落处,隐约可见泰昌帝御笔的笔锋,"
萧烈檄文中清君侧三字,藏尾于祖训二字笔画,实则暗指七月十五中元节起兵。
"
宣宗的手指骤然收紧,目光扫过殿内宗藩席位,诸王冠冕上的装饰在阳光下明灭不定:"
难怪宗人府前日急报秋狝延期,原来他们要等鞑靼骑兵入塞。
正是!
"
谢渊展开舆图,图上用密蜡标注的私军布防轮廓,与砖窑地道的勘探痕迹完全重合,"
请陛下准许臣彻查兵部武库,当年襄王私铸的弩机零件,怕是藏在膘肥战马的马槽夹层里!
"
暮色漫过紫禁城,谢渊握着监军印信步出殿门,腰间獬豸牌与父亲断笏相碰,出清越的响。
他知道,这场与檄文的交锋不过是开始——当魏王府的飞檄试图用祖训包装谋逆,当松烟墨写的谎言妄图掩盖匠人白骨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