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(1 / 2)
卷语
《大吴会典?司宪院则例》载:"
鞫狱之要,在明证据、辨真伪,使奸佞无可遁形。
"
永熙三年秋,谢渊持三证以临司宪,骸骨拓片载匠人血仇,铸造账册记贪腐实据,残页密语藏通敌铁证。
当王维笔下的松间明月映亮獬豸冠冕,且看这一场密档对质,如何让砖窑白骨诉说二十年沉冤,令北斗贪纹显形于清泉石上,在律法天平上称量血肉与银钱的重量。
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
永熙三年九月十七,巳时初刻。
司宪院正堂的青铜香炉飘着沉水香,十二根蟠龙柱间,獬豸雕塑的独角映着晨光,将谢渊的影子投在"
明刑弼教"
匾额上。
他踏过七级玉阶,青布包袱里的证据与腰间青铜钥匙相碰,出清越的响声。
"
啪!
"
惊堂木拍在鎏金案上,震得《吴律?刑律》册页纷飞。
谢渊展开骸骨拓片,砖窑墙的森白骨影映在司宪卿陈大人脸上:"
李邦彦,萧氏官窑丙巳位砖窑的三百二十具骸骨,每具掌心皆刻砖模编号,与太府寺《兵器铸造账》一一对应。
"
他抖开泛黄的账册,页脚北斗残痕与李邦彦袖口刺青暗合,"
你敢说这些匠人不是被你封入窑墙?"
阶下囚李邦彦的寒梅玉牌叮当碰撞,却掩不住眼底惊惶:"
谢大人血口喷人!
砖窑折耗乃工部折耗?"
谢渊突然抽出残页,醋汁显影的"
砖模即兵符"
在阳光下泛着青芒,"
元兴十七年冬,你以泰昌帝密语为幌,行私铸兵器之实,每七石粮换一具弩机,尾数七字分赃,可是襄王亲授的密令?"
他指向对方袖口,"
摇光营的北斗纹刺青,与银鱼牌缺角相同,你身为清流旧部,却甘为藩王鹰犬!
"
陈大人的手指划过拓片上的骨面刻痕,触感如触冰刃:"
李邦彦,太府寺右曹兵器账与你分赃竹筹的七三分成完全吻合,作何解释?"
李邦彦的喉结滚动,视线扫过谢渊手中的寒梅银镯——那是他当年亲手给匠人戴上的信物,此刻却成了指证自己的铁证。
"
司宪大人,此等伪证伪证?"
谢渊转向旁听席,老瓦作陈大柱领着二十名匠人跪地,每人腕间寒梅银镯与骸骨墙信物无二,"
匠人王二的掌心刻着丙巳-十九,正是你私军弩箭的编号!
"
砖模相击声中,陈大柱举起带血的砖刀,"
这把断指刀,还是你当年亲赐的!
"
殿外忽有秋风穿堂,松影在李邦彦脸上游移,恰似他斑驳的身份——半朵寒梅玉牌与整片北斗刺青在晨光中割裂,照见二十年的双面人生。
片尾
未时初刻,李邦彦忽然佝偻着捂住胸口,七窍溢出黑血,龙涎香混着铁锈味在法台蔓延。
谢渊瞳孔骤缩——这气味与残页记载的"
越州鹤顶红"
完全一致。
"
大人!
他服了毒!
"
福生抢步上前,却见李邦彦用染血的手指向谢渊,喉间挤出半句:"
丙巳位砖窑"
话未说完,已气绝倒地,掌心紧攥的密蜡丸滚落,丸底刻着"
灭口"
二字,火漆印缺角正合襄王私军标记。
陈大人颤抖着扯开其衣领,左肩北斗纹刺青下,半朵寒梅刻痕若隐若现——正是清流党自毁印记的旧例。
"
原来你"
老臣的声音哽咽,"
当年海塘案,你竟亲手将三百匠人封入窑墙"
谢渊捡起银镯,镯面刻痕与残页暗令在阳光下拼成完整北斗阵,阵眼处正是李邦彦的致命伤。
他忽然想起父亲血书中的警示:"
若清流折节,必以毒丸自绝。
"
此刻看着案头未及销毁的《兵器转运单》,丙巳位砖窑的标记被红笔圈了七圈,恰与匠人骸骨数量相同。
申时初刻,值房内的验毒报告证实了谢渊的猜想:龙涎香为引,鹤顶红为毒,正是襄王私军的灭口标配。
他将李邦彦的寒梅玉牌与铸造账并列,玉牌背面的泰昌帝暗纹与账册尾缀的"
七"
字形成残酷对照——曾经的清流砥柱,终究沦为贪腐巨网的一环。
酉时初刻,谢渊站在司宪院天井,望着獬豸雕塑被夕阳镀上血光。
匠人陈大柱送来的砖模躺在掌心,模底"
冤"
字经岁月打磨愈清晰。
他知道,李邦彦的暴毙不是终点——太府寺的密档里,萧氏官窑的砖窑中,还有更多的"
丙巳位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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