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o章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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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语

《工部营缮》载:"

凡官署立碑,必书奸佞之状、民生之艰,以垂后世。

"

谢渊立《物料清查碑》于工部前庭,非为彰显政绩,实乃将匠人骨血、贪腐证据、律法天威熔铸一碑——砖纹是匠人指纹,账册是贪腐罪状,密令是通敌铁证。

当老瓦作以血书碑额,当三百冤名刻于碑阴,这不是普通的清查碑,而是万千匠人用二十年血泪磨成的霜刃,终将在永熙年间,斩开贪腐的铁幕。

愿将腰下剑,直为斩楼兰

永熙三年四月廿八,辰时初刻。

工部前庭的青石板上,八个壮汉正将三尺高的青石碑嵌入基座。

谢渊握着老瓦作陈大柱的手,看着他用砖刀在碑额凿刻,刀刃每入石三分,便蘸一次腕间鲜血——这是二十年前清流党"

以血铭碑"

的旧例,如今由当年海塘案唯一幸存者践行。

"

陈大哥,你这血,是给我爹、给三百个兄弟的。

"

陈大柱的砖刀在字迹收笔处顿住,腕间旧疤裂开,血珠渗进碑面细缝,"

当年他们说匠人命如草芥,如今我偏要让这碑,成为匠人骨头堆成的刀。

"

碑身正面,砖纹拓片、账册浮冒银清单、珊瑚笔架密令被阴刻成三重证据链,每道刻痕都深及寸许,确保风雨不蚀。

碑阴密密麻麻的小楷,是元兴十七年海塘案中被灭口的三百匠人姓名,每个名字旁都注着砖模编号,与《匠人花名册》一一对应。

巳时初刻,谢渊亲手在碑座浇筑铜汁,将五瓣砖模残件熔入其中——那是三老匠人用生命守护的泰昌帝暗纹,如今化作碑基的寒梅浮雕。

当第一勺铜汁浇下,破庙密会时的梅瓣密信、砖窑焦尸的残图、珊瑚笔架的密令,在他脑海中逐一闪过。

"

大人,这是玄夜卫抄录的太府寺密报,"

书童福生的声音低沉,"

李邦彦向襄王急报,说您连通清流旧部,私刻逆碑。

"

密报末尾的朱砂画押,正是即将闭合的北斗阵——与父亲残图中"

灭口信号"

完全一致。

谢渊的目光扫过碑身,忽然现"

寒梅破雾"

的碑额投影,恰好覆盖密报上的北斗阵图。

他忽然想起周勉老臣的话:"

当年泰昌帝说,寒梅能破雾,因有一身铁骨。

"

未时初刻,三法司的缇骑突然闯入工部,为的刑部郎中亮出襄王手谕:"

萧氏官窑砖务,着即停查。

"

谢渊按住剑柄的手在抖,却见陈大柱突然扑向碑身,用身体挡住缇骑的锁链:"

这碑上刻着我爹的名字,你们要毁碑,先踏过我的尸体!

"

片尾

申时初刻,谢渊站在碑前,看着缇骑留下的锁链划痕,忽然冷笑——那些试图毁碑的印记,反而在碑面形成新的寒梅纹路。

他摸出父亲遗留的青铜钥匙,插入碑基的寒梅浮雕,暗格应声而启,露出泰昌帝当年的密旨残页与匠人血书。

玄夜卫指挥使的密信送至,附页夹着萧氏官窑的最新布防图:"

襄王私军已聚集,暗堡增至七十二座,对应《物料清查碑》的七十二道砖纹刻痕。

"

谢渊望着图上的北斗标记,终于明白,对方的灭口信号,正是对碑刻证据的恐惧。

"

大人,陈大哥在碑阴添刻了新名字,"

福生指着碑身下方,"

是昨夜在城西乱岗找到的无名匠人,他说要让每块砖都有名有姓。

"

谢渊摸着新刻的"

无名氏乙巳年卒"

,忽然想起陈大柱说的:"

匠人就算死了,骨头也要变成碑上的字。

"

酉时初刻,李邦彦的密报被拍在太府寺后堂的案上,王崇年盯着"

北斗阵即将闭合"

的标记,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泰昌帝立的《清正碑》——那座被他用砖窑大火烧毁的碑,如今竟在谢渊手中重生。

案头未销毁的《灭口令》上,"

谢渊"

二字被红笔圈了又圈,却始终不敢落下。

戌时初刻,谢渊独自坐在碑前,月光将碑影投在工部外墙,寒梅浮雕的影子恰好覆盖"

萧氏官窑"

的方位。

他忽然想起父亲在天牢写的《立碑说》:"

碑者,非石也,是千万人之心血也。

"

此刻指尖划过碑面的血刻,仿佛触到了二十年前匠人未冷的热血,触到了泰昌帝未竟的遗志。

掌灯时分,第一滴春雨落在碑额的"

寒"

字上,陈大柱的血痕在雨水中微微泛红,恍若寒梅初绽的花蕊。

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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