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惩于羹者而吹齑兮何不变此志也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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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语

《论语?卫灵公》云:"

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。

"

谢渊既知贪腐网络盘根错节,便需以柔克刚,于觥筹交错间察言观色,在虚与委蛇中寻得破绽。

屈原《九章?惜诵》言"

惩于羹者而吹齑兮,何不变此志也"

,正合此心——当清吏与贪吏周旋,既要保赤子之心,更需怀权谋之智,方能在刀光剑影中寻得真相。

惩于羹者而吹齑兮,何不变此志也

永熙二年八月朔日,工部主事李大人的宅邸张灯结彩,檐角悬着的鲛纱灯随夜风摇曳,将"

清正廉明"

的金漆匾额照得忽明忽暗。

谢渊身着七品青衫,袖中藏着半幅越州锦缎——正是前日从太府寺吏员王贵处缴获的证物,上面的山形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
"

谢大人肯赏光,李某不胜荣幸。

"

李大人迎至二门,腰间玉带镶嵌的东珠在火光中流转,与他眼底的算计交相辉映。

此人年逾五旬,两鬓微霜,正是太府寺卿王崇年的门生,掌管工部物料采购十余年。

宴席设在水阁,九曲桥畔遍植芙蓉,香气混着酒香扑面而来。

谢渊留意到,伺候的仆役腰间皆挂着银鱼牌——与工地监工、米行细作所佩毫无二致。

主桌之上,居中摆放着西域进贡的琉璃盏,盛着琥珀色的葡萄酒,两侧罗列着熊掌、猩唇等珍馐,与工地民工的木屑饼形成刺眼对比。

"

早闻谢大人在工地查得辛苦,"

李大人举杯示意,"

来,先饮此杯,权当为大人接风。

"

谢渊举杯轻抿,舌尖触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味——正是越州毒酒"

醉梦仙"

的特征。

他面不改色,笑道:"

李某在工地所见,民工多有怨言,说工食银常被克扣,不知主事可曾留意?"

李大人的筷子在熊掌上方顿住,眼底闪过一丝警惕,随即笑道:"

咳!

些许折耗在所难免,年轻人初入官场,不必太较真。

"

他夹起一块猩唇放入谢渊碗中,"

尝尝这道菜,可是用工部特供的熊掌烹制,寻常人可吃不到。

"

谢渊注意到,提及"

克扣"

二字时,李大人的小指无意识地叩击桌面——这是越商密约中"

危险"

的暗号。

他忽然想起父亲旧案宗里的记载:王崇年一党在宴席上常用饮食试探异己,若现威胁,便会在酒菜中下毒。

"

多谢主事美意,"

谢渊推碗笑道,"

只是在下近日肠胃不适,大夫叮嘱忌食荤腥。

倒是前日在典籍室,现元兴十七年的地砖采购账,单价竟比市价高七倍,主事可曾记得此事?"

李大人的瞳孔骤然收缩,手中的琉璃盏"

当啷"

落在案上,酒水溅湿了桌布:"

年轻人,有些账册看看便罢,深究下去,怕是要惹祸上身。

"

他忽然压低声音,"

你父亲当年的教训,难道还不够深刻?"

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,击中谢渊的软肋。

他瞬间明白,李大人不仅知晓其父旧案,更可能参与过构陷。

但他面上却露出迷茫之色:"

家父不过是区区盐运吏,能有何教训?倒是主事方才提到惹祸,莫不是工地的折耗,真有什么隐情?"

水阁外忽然传来重物落水声,一名仆役惊慌跑来:"

主事!

有工匠坠湖了!

"

李大人脸色铁青,挥手让护卫前去查看,目光却死死盯着谢渊——他清楚,这必是谢渊暗中联络的工匠被灭口。

谢渊趁机起身:"

在下告退,改日再向主事请教。

"

转身时,袖中锦缎不慎滑落,李大人的瞳孔再次收缩——他认出了越国的纹饰,那是越国军方与吴朝内奸联络的信物。

回到工部厢房,谢渊从密道接见了幸存的老工匠陈六。

老人浑身湿透,怀中抱着半块砖坯:"

大人,西华门的砖都是次品,内里灌的是河沙!

更要紧的是"

他凑近耳语,"

工地地基下埋着木箱,里面装的不是建材,是越国的弩箭!

"

黎明时分,谢渊在《吴律》中查到:"

诸监临主司自盗及盗所监临财物者,加凡盗二等。

"

他对照李大人的采购账,现其贪墨银两相当于民工三年工食总和。

更令人心惊的是,弩箭埋藏的位置,正是旧案中"

失踪军粮"

的记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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