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4章 过年烧纸1(1 / 3)
腊月二十八,年关已近,寒意像是浸透了骨髓的湿气,缠绕着这座北方小城。王思诺坐在副驾驶座上,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、光秃秃的田野和灰蒙蒙的天空,心情如同这天气一般,沉郁而压抑。
车内开着暖气,混合着皮革和车载香薰的味道,本该是令人舒适的,却让她莫名有些喘不过气。父亲王志刚专注地握着方向盘,眉宇间是常年奔波留下的刻痕,也带着一丝归家的急切。
母亲李桂兰坐在后座,时不时轻声和身边刚满六岁的儿子豆豆说着什么,语气温柔,却难掩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豆豆似乎不受这沉闷气氛的影响,小手扒着车窗,对窗外的一切都感到新奇。他已经很久没回老家了,城市的钢筋水泥丛林,与眼前这片广阔的、带着荒凉意味的乡土,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。
“还有多远啊,爸爸?”豆豆奶声奶气地问。
“快了,拐过前面那个山坳,就能看到咱村的炊烟了。”王志刚的声音带着笑意,那是游子归乡特有的松弛。
王思诺没吭声。老家对她而言,记忆并不全是温馨的。斑驳的墙壁,昏暗的灯光,夜里风吹过老槐树枝丫发出的呜呜声,还有那些大人们压低了声音讲述的、关于祠堂、关于祖坟、关于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禁忌……这些碎片化的记忆,构成了她对故乡的大部分印象,遥远而疏离,甚至带着点阴森。
她是个设计师,常年生活在灯火通明、秩序井然的都市,理性思维是她的铠甲。对于老家那些“迷信”的规矩,她向来是嗤之以鼻的。但不知为何,越是临近那个小小的村落,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就越发清晰地在心底滋生,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。
车终于驶下了柏油路,开上了一条坑洼不平的水泥村道。路两旁是落光了叶子的白杨树,枝杈如鬼爪般伸向天空。零星的房屋开始出现,多是红砖灰瓦的老式平房,偶尔能看到一两栋贴着白瓷砖的新楼,显得有些突兀。
村口到了。一棵巨大的、据说有上百年树龄的老槐树伫立在那里,光秃秃的枝干盘根错节,即使在白天也透着一股森然之气。
槐树下,有一个用砖石垒砌的、半人高的焚烧堆,这是村里约定俗成烧纸祭祖的地方。此时,焚烧堆里还有未燃尽的纸钱边缘卷曲着,冒着缕缕青烟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特有的、纸钱燃烧后的焦糊味和香烛气息。
“到了,下车活动活动吧,坐了半天车了。”王志刚停好车,率先推门下去,伸展着有些僵硬的腰背。
李桂兰也带着豆豆下了车。王思诺深吸了一口冰冷的、混杂着烟灰味的空气,也跟着下了车。寒风立刻吹透了她的羽绒服,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就在这时,一阵邪风毫无预兆地卷地而起,吹得地上的尘土和未烧透的纸灰打着旋儿飞了起来,迷得人睁不开眼。王思诺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。
风稍歇,她放下手,却看到几张印着“冥通银行”字样的黄色纸钱,被风裹挟着,飘飘悠悠地飞向了老槐树侧后方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包。那土包孤零零的,上面枯草萋萋,没有墓碑,显得格外荒凉破败。
“啧,这风……”王志刚皱了皱眉,看着那几张飘远的纸钱,似乎觉得有些不妥,但也没多说什么。
“豆豆,别乱跑!”李桂兰招呼着对焚烧堆感兴趣的儿子。
王思诺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几张纸钱。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,精准地落在了那个孤坟的坟头上,甚至还覆盖住了顶部的枯草。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,或者说是一种“物归原主”的下意识想法,让她走了过去。
“思诺,你干嘛去?”李桂兰问。
“有几张纸钱吹到那边了,我捡回来,别乱烧错了。”王思诺说着,脚步已经迈向了那个孤坟。
越是靠近,那股荒凉感就越发浓重。土包很小,显然多年无人打理,与村里其他修缮得还算整齐的祖坟形成了鲜明对比。坟周的泥土干裂,枯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。那几张黄色的纸钱落在上面,显得格外刺眼。
王思诺弯下腰,伸手去捡那几张纸钱。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纸面时,一股冰凉的寒意猝不及防地顺着指尖窜了上来,激得她手臂上的汗毛瞬间立起。那是一种非同寻常的冰冷,不像是冬日空气的寒冷,更像是一种……深入骨髓的阴寒。
她猛地缩回手,心里咯噔一下。是错觉吗?因为天太冷了?
她定了定神,再次伸手,快速地将那几张纸钱拾起。这一次,除了纸质的粗糙,似乎没有别的感觉。她暗自松了口气,看来真是自己太敏感了。
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刹那,一个极其轻微、极其飘忽的声音,仿佛直接钻进了她的耳膜,又像是从她自己的脑海里响起:
“谢……谢……”
那声音沙哑、干涩,像是指甲刮过粗糙的树皮,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古老和空洞。
王思诺浑身一僵,猛地回头!
身后只有那个孤寂的土包,枯草摇曳,空无一人。老槐树下,父母正带着豆豆准备上车,远处村庄偶有炊烟和犬吠,一切如常。
是风声?还是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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