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1章 又多一张牌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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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63年的第一个月份,赫尔明根的雪比去年更密些。

马车碾过结霜的石子路,车轮与地面摩擦出细碎的“咯吱”声。

闵采尔掀开镶着羊毛毡的车帘,寒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,他下意识裹紧了狐皮斗篷,目光却被窗外的景象牢牢攫住。

道路两侧错落着农舍,屋顶覆盖着半尺厚的积雪,像被风揉碎的绸带。

更远处,成片的工厂烟囱刺破灰白的天际线,白烟如絮,缓缓漫向云层。

“虽早听过赫尔德兰的工坊,但亲见仍是震撼。”

闵采尔收回目光,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膝头的皮质文件袋。

“这些烟囱……你们的工业竟已如此发达。”

“何止是震撼?”

德科斜倚在对面的软垫上,皮靴尖轻轻点着车壁,语气里带着见怪不怪的淡然。

“这些工坊……或者说工厂都是建国后造的,原本就是几间房,但如今你看……”

他抬下巴指了指远处林立的烟囱。

“炼钢厂、机械坊、纺织厂,连玻璃工坊都有三家。国王陛下说,‘要让赫尔德兰的铁犁耕遍自己的田,更要让赫尔德兰的火炮守护自己的门’。”

闵采尔挑眉,他记得以前看赫尔德兰的报纸上说过,赫尔德兰的约翰以“平民君主”自居,登基后推行惠民政策,鼓励平民从政参军,鼓励乡镇成立公社企业,并派遣知识分子下乡搞建设,同时扩大贵族的晋升通道。

但亲眼见到这番景象,仍觉震撼,这哪里是传统意义上的王国?分明是个将铁与火熔进血脉的新兴国度。

马车转过一道缓坡,赫尔明根的轮廓终于清晰:

青灰色城墙高耸,城楼上飘扬黑白红的三色旗帜。

城门大开,卫兵肩上挎着燧发枪,甲胄擦得锃亮,却不见半分懈怠。

更奇的是,街道上虽车马云集,地面却干净得反常,连马粪的酸腐味都闻不见。

“约翰陛下下令修缮了下水管道,同时雇人专门用来收集马粪与污水。”

德科像是看出他的疑惑。

“几年前那场波及多国的瘟疫爆发时,国王亲自下令改建排水系统,如今连酒馆的剩菜都有专人收走,发酵成肥料送到城外的农场。”

马车驶入城门,穿过一条宽逾十米的石板主街。

两侧店铺鳞次栉比:面包房的玻璃橱窗里摆着金黄的圆面包,香气勾得路人驻足;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,学徒捧着烧红的铁条跑过;最热闹的是酒馆,木招牌被风吹得摇晃,“橡木桶”“金杯”之类的店名在雪幕中若隐若现。

“进去坐坐?”

德科指了指街角的酒馆。

“尝尝赫尔德兰的酒,如果你喜欢喝麦酒的话,这里的黑麦啤酒就很不错。”

闵采尔摇头:

“我是神职人员,一般不能喝酒。”

“哦那真是抱歉。”

但闵采尔目光仍不自觉扫向酒馆,透过糊着油纸的窗户,可见几个农夫打扮的人围坐,面前摆着陶碗与腌肉,脸上挂着知足的笑;穿呢子外套的商人则举着酒杯,高声谈论着最近的铁价。

“看来很多本地人兜里都有余钱。”

闵采尔低声道。

“而且这里副食便宜,酒肉不缺,这世道……”

闵采尔想起帕多瓦的起义者。

他的地上天国为“人人有面包”而战,却总在温饱线上挣扎;赫尔德兰的百姓却已开始追求更体面的生活。

这差距,究竟是起点不同,还是路径有别?

马车最终停在王宫外。

与其说是宫殿,不如说是座加固的堡垒:

灰石砌成的外墙爬满常春藤,塔楼的箭窗里探出哨兵的头盔,却不见森严的压迫感。

“闵采尔先生,我们到了。”

德科率先下车,整理了下羊毛斗篷。

威斯克站在宫门前的台阶上,裹着深灰色大氅,肩头落着薄雪。

“一路辛苦,闵采尔阁下,我是间谍大臣威斯克。”

威斯克上前握手,掌心温暖干燥。

“国王陛下已在书房等候,这边请。”

穿过两重庭院,绕过喷泉池,两人来到一扇雕花木门前。

威斯克叩了三下门,里面传来低沉的“进来”。

推开门,暖意裹挟着墨香扑面而来。

房间不大,却摆满了书架,从哲学典籍到机械图纸,层层叠叠。

窗边的橡木桌后,坐着个穿深蓝绒布外套的年轻人他不过三十岁上下,这在君主中属于比较年轻的,一头金色秀发,眉骨高挺,目光如刃,却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。

“欢迎,闵采尔先生。”

约翰起身,伸出手。

“我就是约翰.霍亨索伦,赫尔德兰王国的君主。”

闵采尔握住那只手,约翰的手掌宽大有力,虎口有常年握剑的茧,与他“平民君主”的传闻相符。

“请坐。”

约翰指了指桌前的扶手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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