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新神(2 / 3)
也最沉默的一个。他不仅要安排调度,还要身体力行。砍柴时,他动作最快;辨认植物时,他凭借残卷上零星的知识和儿时的记忆,往往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。
夜晚,当其他人蜷缩在篝火旁节省体力时,他会就着火光,再次拿出那本被油布包裹的残卷和皱巴巴的坎儿井图纸,用手指沿着那些复杂的线条缓缓移动,眉头紧锁。
“怀安哥,你看这个有啥用?”黑娃凑过来,看着那鬼画符般的图纸,不解地问,“咱们现在在漠北,这图……是挖井的吧?这里冰天雪地的,能挖吗?”
陈怀安没有抬头,声音低沉:“现在不能。但我们要活下去,总要找个能挖的地方。这图,是指引。它告诉我们,水不一定在天上,也不一定在明面上,可能就在我们脚下,只是需要方法去找。”
他指着图纸上的竖井和暗渠:“你看,像不像老鼠打洞?避开太阳晒,从地下走。这,就是道理。”
黑娃似懂非懂,但他看着陈怀安那专注而认真的侧脸,心中莫名地安定。比起巫女虚无缥缈的“山神”,这种看得见、摸得着、讲道理的“图”,似乎更让人信服。
理性的微光,虽然微弱,却开始照亮一些人的心。
五、暗流与挑战
然而,新的秩序并非一帆风顺。
巫女和她身边的几个信徒,并未死心。她们不敢再公然提献祭,却开始在私下散布流言。
“哼,毛头小子,懂什么?”
“集中粮食?谁知道他们自己偷藏了多少?”
“听他的?我看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带!还不如当初……”
“就是,山神发怒,总得有个说法……”
猜忌和怨气,如同沼泽地的气泡,在沉默的人群中暗暗滋生。
更大的挑战来自外部。
派出去的搜寻队发现,附近的食物资源极其匮乏,而且有迹象表明,有其他逃荒的队伍也曾路过此地,能吃的早已被搜刮一空。柴火也越来越难砍,需要走到更远的地方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。一场突如其来的白毛风(暴风雪)袭击了他们的临时营地。
狂风卷着鹅毛大雪,天地间一片混沌,温度骤降。篝火在狂风中明灭不定,几乎要被吹散。人们惊恐地挤在一起,用身体和能找到的一切东西遮挡风寒。
“坚持住!抱紧身边的人!别让火灭了!”陈怀安在风雪中奔走呼喊,声音瞬间被狂风撕碎。
他组织年轻力壮的人围在外圈,挡住最猛烈的风势,让老弱妇孺躲在中间。他自己则和黑娃、铁柱等人,死死护住那几堆最关键的篝火,不断地添加好不容易砍来的柴薪。
风雪肆虐了将近一夜。
当风停雪住,天色微亮时,营地已是一片狼藉。所有人都几乎被冻僵,篝火也只剩下一堆微弱的炭火。清点人数,少了三个人——两个体弱的老人和一个在风雪中走散的孩子。
没有人说话。悲伤被冻僵在脸上。
陈怀安看着那三具蜷缩的、覆盖着冰雪的躯体,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。他走过去,和其他人一起,默默地将他们抬到远离营地的背风处,用雪掩埋。
没有仪式,没有哭嚎。生存的残酷,磨钝了悲伤的棱角。
六、新神的加冕
风雪过后,幸存者们看着彼此青紫的脸色和冻伤的手脚,看着那几乎熄灭的篝火,一种更深的绝望在蔓延。
巫女觉得机会来了,她又开始蠢蠢欲动,低声对周围的人说:“看吧……这就是不听神谕的下场……山神的惩罚还没结束……”
这一次,回应她的不再是沉默或动摇。
“闭嘴!”
李寡妇猛地抬起头,眼睛里布满血丝,却带着一股狠劲,“要不是怀安让大家抱团取暖,护住火种,死的人更多!你除了在这里搬弄是非,还会干什么?你能带我们找到吃的?你能让这风停了吗?!”
“就是!”黑娃腾地站起来,指着巫女,“再胡说八道,就把你赶出去!你自己去找你的山神!”
越来越多的人用冷漠甚至厌恶的目光看向巫女。
经过冰湖的背叛、风雪夜的考验,以及这几天在陈怀安带领下切实获得的(尽管微薄)生存保障,人们心中那杆天平,已经彻底倾斜。
他们不再需要虚无缥缈的神灵来寄托恐惧,他们更需要一个能带领他们找到下一口食物、下一堆柴火、下一个避风处的人。
陈怀安没有理会这场小小的风波。他走到那堆奄奄一息的炭火前,小心翼翼地添加着最后的柴薪,俯下身,用力地、持续地吹气。
“噗——噗——”
微弱的火苗在他坚持不懈的吹动下,终于再次舔舐着干燥的柴薪,一点点变大,重新焕发出橙红色的、温暖的光芒。
那光芒映照着他沾满烟灰和雪沫的、年轻而坚毅的脸庞,也映照在周围所有幸存者的眼中。
那一刻,没有人说话。
但一种无声的认同,在篝火旁凝聚。
他们或许还不明白什么是“天地不仁”,但他们真切地感受到,是眼前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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