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无法回头的路(4 / 6)
肃清中被连根拔起,生死不明;而连隐秘、强大如波西米亚石匠会这样传承数百年的组织,也遭到了渗透和致命的打击,其成员恐怕正面临着屠杀和追捕。
他们不仅孤立无援,甚至连外界那些他们曾经寄予一丝希望、认为或许可以暗中提供帮助的援手,也正在被迅速而残忍地一一斩断。他们真的成了茫茫大海中的孤舟,而四周的风暴正在吞噬一切可能靠近的船只。
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巨山,压在每个人的胸口,让呼吸都变得困难。那原本就在寒风中摇曳的、名为希望的烛光,此刻火苗急剧缩小,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,将他们抛入永恒的黑暗。
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,叶舟缓缓地、极其郑重地放下了手中的炭笔。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写满了机密图表、公式和推论的粗糙草纸,按照某种只有他自己理解的顺序,一张一张地仔细叠好,然后深深地塞进了贴身内衣最隐蔽的口袋里,紧挨着他温热的皮肤。这些纸张,此刻的价值胜过世界上所有的财富,它们是通往未来的、唯一的、脆弱的地图。
他站起身,骨骼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发出轻微的脆响。他走到那扇用不规则木板拼凑而成的、缝隙里灌着寒风的窗户前,望向外面。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了这片高原,远处的雪山只剩下模糊而庞大的黝黑轮廓,如同一个个沉默的、冰冷的巨神,亘古以来便矗立在那里,漠然俯视着脚下渺小人类如同蝼蚁般的挣扎与悲欢。
他看到了玻璃上(如果那能被称为玻璃的话,更像是某种磨砂的、透明度极差的矿物片)反射出的自己的倒影——一张憔悴不堪、胡茬凌乱、眼窝深陷的面容,唯有那双眼睛,燃烧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和心悸的火焰。那不再是学者探究知识时的好奇与专注,而是混合了绝望、愤怒、不屈和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决绝。那个曾经在哈佛大学红砖墙内、在弥漫着旧书卷和咖啡香气的象牙塔中,埋首于故纸堆和符号迷宫的年轻教授,已经彻底死了,被埋葬在亚历山大图书馆的熊熊余烬、布拉格古老钟楼见证下的追杀、威尼斯水城迷宫般巷道中的逃亡、以及西藏雪山那场仿佛天罚般的崩塌之下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个知晓了关乎整个文明存亡的可怕真相,背负着难以想象的重担,被迫与自己曾经熟悉、认同的世界彻底决裂,成为全球公敌的流亡者。一个必须在阴影中行走,与看不见的巨兽搏斗,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微光的…战士。
他深吸了一口气,转过身,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、钢铁般意志,扫过艾莉丝和特蕾莎。他的声音在狭小、压抑的石屋内清晰可闻,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命运之鼓上:
“我们没有退路了。”他陈述着一个冰冷的事实,“回头,是身败名裂、终身监禁甚至立即处决的囚笼,是眼睁睁看着人类文明在‘过滤器’的温水煮青蛙中,或者在莉亚那种冷酷的‘理性’拯救下,丧失灵魂、走向另一种形式毁灭的绝路。前进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似乎已经穿透石屋的墙壁,看到了那条布满荆棘、陷阱和未知恐怖的漫漫征途,“…是遍布荆棘与悬崖的未知,是与掌控着全球资源的影子巨人的殊死搏斗,每一步都可能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,但至少…在前方的某个地方,或许,还存在着一丝微光,一丝揭露真相、打破枷锁、为文明争取一个真正未来的可能性。”
他向前迈了一小步,声音变得更加坚定,带着一种宣示般的力度:
“莉亚,她选择了她所信奉的‘理性’与‘最优解’,代价是数百万‘不合格者’的瞬间牺牲,和剩余数十亿人思想与潜能的永久禁锢。我们无法接受这样的‘拯救’,无论它披着多么华丽、多么必要的外衣。那是对生命尊严和人类精神最基本的背叛。”
“通往南极的路,将会比我们迄今为止所经历的一切艰难险阻加起来,还要困难十倍、百倍。我们需要全新的、毫无破绽的身份,需要穿越被严密监控的多个大陆和浩瀚海洋,需要维持生存和行动的宝贵资源,需要避开所有现代科技构建的天罗地网,需要…近乎奇迹般的运气。”
“但是…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,“…这条路,是我们必须走的路!不仅仅是为了我们个人能够活下去,更是为了证明,人类文明真正的价值,不在于苟延残喘的时间长短,不在于被动接受被安排好的、看似安全的命运,而在于即使面对看似不可抗拒的绝境,即使站在毁灭的悬崖边缘,我们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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