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0章 年代凤凰女15(1 / 2)

加入书签

基本功练得差不多了,顾月开始教阿霜练身段,身段涵盖很多方面,其中最基础的就是步法。

因阿霜幼功极深,腰腿轻捷,学起步法来十分迅速,很快就修炼得进退从容,走起路来又平又稳又快。

见了她的表现,顾月的心情复杂一瞬,不过很快复归平静,阿霜演的不是旦,是他的搭档而非对手,她的水平更高,反而对自己有好处。

他让阿霜头顶一碗水,时时注意着,睡前才能放下来。

等过了几日,他再也挑剔不出什么错处了,便正式开始陪着阿霜练嗓子。

终于等到这一遭,阿霜此前偷偷背了不少唱词和念白,也私下里自己练了唱腔,因而顾月一开口,她就迫不及待地唱了一段。

“不对。”

顾月的手掌轻轻按在她的腹部,“不对,气沉丹田,从这里出,要再往前一点。”

那手的温度和力道,让阿霜心神一凛,声音都颤了一瞬,师傅怎么不用戒尺了。

“继续唱,别停。”这句话是顾月贴在阿霜耳边说的。

两人的面前有一架大穿衣镜,是买来看口型的,极大极清晰,镜中映出两张风流的脸,两人头顶上悬着一团模糊的光。

阿霜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,在顾月刻意塑造的暧昧氛围下,她无法忽略腹上那只手,她的心又热又痒,心想,这师傅,不正经,恐怕是在勾引她。

男人对她献殷勤,她早已见怪不怪,论近,有戏班的苏醉对她屡屡讨好,论远,在遥远的四方村,有骆骆等她回家,她原以为顾月是不一样的。

她以为他是一轮清冷的月,高悬夜空,可望不可即,然而她现在发现,他不过是一盏拉一拉灯绳就能点亮的白炽灯。

阿霜把所有人分成两类,一类有用,一类没用,现在的顾月于她而言是前者,他是她的师傅,可以教她本领。

他有美色,也在暗示她,只能伸一伸手就能得到美色,但比起他的美色,阿霜更想得到他的本事。

岂可因小失大。

万一顾月是在考验她呢。

阿霜稳住气息,气沉丹田,启唇唱了起来,渐渐的,她的眼中只剩下自己,不再有顾月。

见她没有受到什么影响,顾月垂下眼睛,阿霜余光扫见他的动静,心中泛起小小的得意。

顾月是旦,阿霜是生,教完那些基础的,接下来,更多是要靠阿霜自己,阿霜一边唱一边自己摸索,顾月则以从业多年的前辈身份从旁提醒,让她调整。

顾月的话,阿霜一开始是听的,但慢慢的,她自己找到了妙处,便不肯听顾月的了,他和自己终究不是一行的,有些东西到底体会不到,有时顾月喊停,她也不肯停,摸索到自己满意才肯停下。

顾月本想塑造一个他认知中完美的搭档,因而对阿霜的反应有些不满,有时会把自己的师傅身份搬出来压她,阿霜明面上听,私下里却忤逆得更厉害了。

阿霜知道顾月从业多年,见多识广,已有了一条比较完善的道路,跟着走不会吃亏。

但她感受到了他要操控她的意思,宁愿自己磕磕绊绊地摸索,走出自己的路来,也不愿做个乖顺的傀儡。

两人渐渐出现分歧,梁姨观望一阵,重金从省里请来一位已经退台的名角,给阿霜教授生角的戏。

阿霜和顾月的战争分出了胜负,阿霜赢了,她一边跟着新师傅学,一边对顾月好言好语,小事上事事顺从,尽可能地安慰他受伤的心灵。

她既不能让顾月控制她,也要把好处都拿到手。

新师傅德高望重,收费高昂,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,她只是暂住,为她把控大致方向,至于细节之处,要阿霜自己领悟,自己摸索。

新师傅在戏班待了两个月,阿霜也就废寝忘食地学了两个月,等新师傅走了,她一边学,一边跑跑龙套,熟悉舞台。

顾月没有因为之前的事与阿霜生出芥蒂,阿霜练嗓子时,顾月就在一旁拉琴,音声相和,人声和乐声保持在一个调子上,让她更快找到感觉。

只是他仍旧孤高,等阿霜练纯熟之后,他不肯与阿霜对戏,阿霜便找了程宁,与她对练。

程宁也是旦,只不过她是素雅沉静的青衣,顾月是色彩浓烈到极致、最出风头的花旦。

或许是小地方的人太少,比不上京城的人山人海,又或许是她们表达喜爱时的拍手叫好,往台上扔苞谷芋头,比京城人们的称赞声多了一分粗俗,顾月每上台一回便失落一回。

他渐渐的不再上台了,除了下乡巡演不得不亲自演一场外,阿霜没见过他上过几次台。

因而在阿霜看来,顾月的美是抽象的,需要想象,需要想象的东西离地面太远,而这个时代,填饱肚子才是要紧事。

而程宁的美是具体的,阿霜想,她的骨头一定是水做的,否则她的水袖怎么会飞得那么远,荡得那么高,她的一腔一调,一颦一笑都那么合适。

一场戏,旦是不可或缺的,顾月不肯出场,剩余的场次靠程宁撑起来。她像水,水是维持生命的必需,清凉解渴,时刻滋润。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