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1章 文旅局成立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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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风微微扬起他雪白凌乱的须发,显得朴素而苍老。

唯有一双眼睛,沉静深邃如古井寒潭。

穿越清晨山林的薄雾。

无声地迎上这一群狼狈出走者的目光。

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破败的衣衫、灰败的面孔、被磨破的鞋袜。

最后落在那被剥去法衣后暴露出的赤裸的俗世皮囊之上——那件格子衬衫的质感,那条晃动的、俗气的金链子,那件松松垮垮随时会掉下去的西裤……

仿佛一柄无形的手术刀,冰冷精确地剖开了每一层曾经披在他们身上、用以招摇撞骗的神圣袈裟。

那目光并不凶狠,甚至谈不上责备。

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种沉重的、如同背负着整座清凉山的悲悯与决绝。

这目光比任何严词厉色都更具穿透力,瞬间冻结了刚刚加快的脚步。

那个木材商脸上的油腻希冀僵住了。

司仪强行扯起的讥讽嘴角凝固成一个滑稽又难堪的弧度。

雕塑家般阴郁的年轻人眼中那点疯狂瞬间被更大的茫然和无措淹没。

就连不停流泪的老僧妙行,都在那目光的笼罩下,羞愧地垂下了头,几乎要蜷缩成一团。

一时间,只剩下山风吹过树林的呜咽和彼此粗重混乱的呼吸声。

智远的目光并未在任何人脸上过多停留,仿佛他们不过是山道上的几块顽石或几丛杂草。

他终于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,清晰地送入每个人耳中,每一个字都像是晨钟的余响,撞在山壁上,回荡不息:“门内锄头声,是锄心中荆棘毒草。”

“山外金银响,终不过虚空浮云。”

他顿了顿,声音更沉,字字如金,落在下山路上:“今日离山去,尘垢满身还。”

“他年若知返……只恐——门在前!”

话音落下。

他再不多看众人一眼,转过身,迈着沉稳甚至有些迟缓的步子,沿着另一条狭窄的、被野草覆盖的小径,缓缓向上。

隐入了那片山岚初起的青翠密林之中。

小径尽头,隐约可见新开垦的土地一角,那低沉而坚定的“笃笃”声,并未止歇。

反而像是在回应他的脚步,越发清晰地透过林莽传来。

仿佛一块巨石坠入死水。

直到智远方丈那沾着泥泞的灰布身影完全消失在茂密的树影之后,山道上死一般的寂静才被粗重的喘息和一两声近乎呜咽的干嚎打破。

木材商面如土色,嘴唇哆嗦着,再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
那个曾试图找回场子的司仪,只觉得脸颊火烧火燎,仿佛被无形的耳光抽过无数遍。

他下意识捂住胸前空空的口袋位置,那条金链也似乎在勒他的脖子。

妙行“噗通”跪倒在冰冷的山道上。

额头死死抵着碎石,再也抬不起来。

泪水混着泥土流进嘴里,满是苦涩。

那句“门在前”如同淬毒的寒钉,深深楔入他们的心脏。

他们想逃离的山,却像一道无形的诅咒之门,也许此生再也无法真正跨越回去。

方才还憧憬的山下灯红酒绿。

瞬间被蒙上了一层冰冷绝望的灰翳。

“走!”戒律院的当值僧厉声催促,带着不耐烦的厌弃。

队伍如惊弓之鸟,再次艰难地挪动脚步。

这一次,是彻彻底底向着山下方向。

身后恢弘的山门终于彻底消失在视野里,但山峦青翠的肃穆轮廓依旧如屏风般耸立在天际线。

队伍中的人。

有的脚步虚浮踉跄,眼神涣散。

有的低垂着头,肩膀垮塌如背负无形重山。

还有的,偶尔回望一眼那云端之上的寺院轮廓,脸上交织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——怨恨、懊悔、迷茫,还有一丝被强行撕下伪装的羞耻……

那个雕塑家般的年轻人走在队伍末尾,他不像别人那样佝偻瑟缩,背脊挺得有些僵硬。

他回望着山林深处传来的、未曾断绝的“笃笃”锄地声,那声音穿透空间,似乎也穿透了他的躯壳。

一滴冷汗顺着他紧绷的太阳穴滑下,在下颌边缘凝聚,最后,“啪嗒”一声,落在他脚边的山道石板上,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。

很快就被山风吹干,了无痕迹。

如同他们刚刚被剥落的法号。

山道蜿蜒向下,通往那红尘浊世。

前方车流渐近,城市的喧嚣似有轰鸣之声遥遥传来。

而山上,那沉稳执着的“笃笃”声,穿透晨雾,依旧回荡在空旷的山谷间。

……

工作组撤出清凉寺的那一日,天色微明,薄雾缭绕山间。

当他们提着行李走下石阶,脚步声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
寺门缓缓闭合,铜环轻叩,发出一声悠长的回响。

仿佛为这一段忙碌的日子画上了句号。

不出几天,旅游局大院门口便挂上了崭新的牌匾——“东山县文化和旅游局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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