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杀蝉?(2 / 3)
颧骨上却挂着两团异样的红。
接着脸开始融化,突然露出底下另一张脸——是梁蝉,又不像:眉心多了一道疤,从眉尾一直划到嘴角,
“我看见了。”货郎的声音在风里飘,人却不见。莲花低头,发现照壁下的灰痕里,不知何时多了一串脚印,脚印极浅,只有四个趾头——缺了小指的,正是梁蝉。脚印一路延伸到城门洞,洞门大开,外头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
莲花把镜子反扣在壁顶,镜面“咔”地裂成十七瓣,每一瓣都映出一张人脸:破天、彭大波、夏夏、琳琅……最后是她自己,每张脸都在说话,却无声,只嘴唇一开一合,
忽然明白:货郎要看的不是梁蝉,是“活”——他们怎么在缺盐、缺米、缺指头的城里,把日子一点点缝补成“回家”。
翻身跳下照壁,落地时脚踝“咔嚓”一声,却顾不上疼,一路奔到灶间,赤豆钵已空,捞起木勺,在钵底狠狠一刮,刮出一道白痕,痕里嵌着一粒更小的银铃,铃舌完好,刻着“第拾捌号浪”。莲花攥紧铃,血从指缝渗出,把“捌”字染成赤红。
“梁蝉姐妹,”她对着黑暗低声说,“你若真能准时回来,先别推门,先摸摸我留在灰里的字——”
话音未落,城门洞深处忽然亮起一点绿光,像有人提着艾草灯,灯罩破了个洞,光就漏出来,一路滴在脚印上,把四趾印照得清清楚楚。
风一吹,绿光晃了晃,竟发出“叮”一声铃响,比任何一次都脆,
莲花抬脚,第一步踏出,脚踝钻心地疼,却顾不上,第二步,她听见自己心跳——咚,咚,咚——
第三步,忽然回头,看见众人不知何时已站在照壁下,没人说话,只把右手按在左胸,指尖下,是艾草绳缠出的“活”字。
现在不再回头,只听得第四步踏进黑暗,风立刻裹上来,
身后,士燮的窗纸“噗”地亮起一盏新灯,灯影里,他写下最后一行字:
“遗民者,非遗其地,遗其时也;若有人以血为更漏,以草为更鼓,则时可回,地可归。”
笔锋一顿,墨汁顺着宣纸晕开,路尽头,莲花的小指恰好勾住黑暗里伸出的另一只手——那手缺了三指,掌心却温热,虎口处,一道旧疤,正是当年她亲手掐的。
突然一阵风从城门洞倒灌进来,连呼吸都灌满铁锈味,
莲花只觉虎口一热,手忽然反扣,把她整个人往前一带,迎面扑来微腥的潮气,似乎当年在星宿海独有的“银藻”味:带一点腥,带一点甜,
脚下感到踩实,才发现自己已站在一条窄堤上,堤外不是水,是缓缓流动的“星屑”,
一粒粒碎银似的亮点,被风卷起又落下,发出极轻的“叮铃”,像夏夏粥里那枚“第拾捌号浪”被无限放大。
堤尽头,一盏艾草灯低低悬着,灯罩破处漏出的绿光,正照出一个佝偻背脊——那人把扁担横在膝上,两头铜镜已重新拼好,裂痕处爬满暗红,
“这是师父?!”
莲花声音刚出口,就被风剪成两截。那人回头,果然是木木老者,眉尾垂到颧骨,一道旧疤从耳后爬进衣领,远看像一条沉睡的蜈蚣,年轻出家,中年还俗,晚年又出家,三进三出,然后在梅园村修炼道家,把红尘剃了又蓄,蓄了又剃,终得一个“木”字。
“嚎什么?”木木老者一开口,嗓子比货郎还哑,却带着灶膛里烤栗子的脆,“才七天,就把自己熬成纸人,想提前给我上供?”
莲花膝头一软,跪在堤上,星屑立刻爬上她的脚踝,双手捧镜,镜里十七瓣裂痕此刻合为一道,映出观一的脸——却并非眼前的木木,而是二十年前、尚蓄着半寸青丝的“木木恩师”:眉心点朱砂,手执铜镜,镜里托着襁褓,襁褓里露出一截脐带,血珠顺着镜背凹槽走,竟走出一张“海图”。
“师父……您怎么在这儿?”莲花喘了口气,才发现自己掌心那粒盐晶早化,只剩一点粗粝的方痕,
“我?”木木老者一咧嘴,露出仅剩的三颗牙,“我来收尸。”
说完一抬手,指向堤外
星屑忽被风卷高,露出底下静静漂浮的一具“壳”——像蝉蜕,又似人形,空腔里还挂着半副经络,银白透明,正随暗流轻轻摆动。
莲花一眼认出:那是梁蝉的“影蜕”,星宿海有规矩,凡滞留逾年者,肉身被海慢慢析出人影,影成则魂归,影碎则魂散,如今影蜕尚在,却只剩薄薄一层,随时会化。
“还有三百六十五个昼夜。”木木伸出枯枝似的手,在虚空一捻,竟捻出一根燃到半截的艾草绳,绳头拴着一枚极小的铜铃,铃舌缺了半粒,像被谁啃过,“绳燃尽,人就得走。走得了是归人,走不了——”抖了抖绳,灰烬簌簌落进星屑,立刻被卷得无影无踪,“就陪我在这儿熬灯油。”
莲花只觉喉咙发紧,猛地叩首,额头磕在堤面,星屑四溅,像碎银。“我带着璐璐的昆仑镜来了”紧张的语无伦次,把掌心裂口重新撕大,那道“海图”立刻亮起,一寸寸往堤外延伸,竟在星屑上铺出一条暗红浮桥,直抵影蜕。
木木老者一却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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