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 潮声未起先断肠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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闭上眼,仿佛能听见交州的浪声拍岸,听见莲花师姐在滩涂上喊他小名,听见彭大波醉醺醺地嚷:“白袍兄弟,快回来喝酒!我和破天等着你”

再睁眼时,眸子非常亮,

于是甘白突然想着一个可怕的计划带着阿雅一起回交州,免得阿雅遭遇到张辽和张辽部将强加的无妄之灾

“毕竟阿雅是个可爱的女孩子,甘白不忍心让女孩子带自己受过”

因为要知道自己是人质,人质如果逃跑,阿雅绝对没有命,虽然张辽本人对自己非常欣赏,但军法如山,想着想着甘白睡着了

甘白这一觉睡得非常浅,因为脑子里想的事情确实真的太多了

在梦里头,能清晰的感受交州的夏风裹着咸腥的潮气拍在脸上,再是璐璐把一瓣剥好的柚子塞到他嘴里,指尖沾了蜜,甜得发腻。

忽而又转到合肥城头,只见张辽横刀立在垛口,刀背敲着城砖,一声声“甘白,甘白”,敲得他心口发麻,最后,阿雅背对他蹲在火盆前,火钳拨着炭,火星溅到她袖口,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小洞,却像不知道疼,只低声说:“跑吧,别回头。”

甘白猛地睁眼,屋里漆黑,灯芯早灭了,只剩阿雅蹲在墙角,拿火钳尖在砖缝里划拉

声音极轻,像老鼠啃木头,一下一下,挠得他耳膜发紧。

“现在几时了?”由于刚刚醒来嗓子明显发干,

阿雅没抬头,火钳尖挑起一点火星:“丑时三刻,再熬一熬,水门就该开了。”

甘白翻身坐起,剑鞘磕在榻沿,铮的一声,摸黑摸到阿雅身边,蹲下去,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火油味,混着皂角香,竟有些像交州码头上晒干的芦苇,只见阿雅的手在抖,火钳尖磕着砖缝,叮叮当当,像打更的梆子。

“怕?”甘白问。

阿雅咧嘴,虎牙在暗处一闪:“怕个屁。我哥死的时候,我一滴泪都没掉,而张辽抽我鞭子,顶多算给他挠痒痒。”

甘白没接话,伸手去摸阿雅耳后——那里本该坠着翡翠,如今只剩一个孤零零的耳洞,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,指腹蹭了蹭,血痂掉下来,

“疼?”

“疼什么,”阿雅偏头躲开,“又不是没挨过呢。”

甘白忽然想起琳琅给他刻的那枚小印,印底多刻的一瓣莲花,如今还硌在他腰带里,边角早磨圆了,于是果断掏了出来,塞进阿雅手心:“带着,别磕了边,这是一个很好的护身符”

阿雅愣住,火钳当啷掉在地上,低头看那小印,指尖在莲花纹上摩挲,忽然笑了,笑得虎牙上沾了泪:“你倒会借花献佛。”

甘白听后也没笑,只伸手去够墙角的铁桶,桶里狼牙钉早凉了,蓝幽幽的,拈起一枚,指腹蹭过钉尖,血珠立刻渗出来,滚到狼牙沟槽里,凝成一粒小小的红痣。

“我欠张辽一条命,”他低声道,“也欠你三十鞭。今晚一并还

阿雅收了笑,把小印攥进怀里,贴肉放着,像捂着一块炭:“看来你真的疯了?水门一开,清淤船出去,张辽的人马立刻就会追。你带着我,我们都跑不掉的。”

甘白听后,连忙摇头,把狼牙钉插回桶里,钉子撞出清脆的“叮”:“不带你,我于心不忍,你一个弱女子应对的事情太多了。”

阿雅瞪他,火光在瞳仁里跳,甘白忽然伸手,按住她后颈,额头抵着她额头,声音轻得像呵气:“阿雅,你哥死在赤壁,尸骨无存。我更不认忍心让你也死在合肥,连块碑都没有?”

阿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,砸在他手背上,烫得他一个激灵,抬手抹了把脸,火钳重新攥在手里,声音却稳了:“行,那就一起疯。不过先说好了——船底暗格窄,你块头大,得蜷着。我瘦,还能给你腾点地儿。”

甘白笑了,虎牙上还沾着前夜的血,在暗处亮得瘆人:“成。你蜷我怀里,我蜷你骨头里。”

外头忽然传来更鼓声,三长两短,是东门水门开的暗号,

阿雅跳起来,火钳往桶里一搅,狼牙钉哗啦一声全倒进灶膛,蓝火轰地窜起来,舔着乌木箱角。

箱子早被火油浸透,一点就着,火舌卷着甘宁的铜镜,镜里那人仍咧着嘴笑,虎牙沾着枣泥,像在骂:两个小崽子,真他娘的不要命。

甘白最后看一眼铜镜,忽然伸手,把镜背那行小字抠下来——“欠我一条横江春,还我十年太平”。

铜片锋利,割得他指腹翻卷,他却像不知道疼,把铜片也塞进阿雅怀里:“带着,将来见了士燮,替我还酒。”

阿雅没再推辞,只把铜片和小印一起贴肉放好,转身去掀床板。床板下早挖了洞,洞底是条暗道,通到水门外的芦苇荡。甘白先跳下去,回身接阿雅。

阿雅的手在他掌心一滑,冰凉,却带着火油味,

暗道里明显非常漆黑,只听见两人心跳,咚,咚,咚,

甘白忽然想起璐璐最后一次替他束发,红绳勒得紧,却说:“松一点吧,怕你回不来,勒得头疼。”如今那截红绳正勒在他腕上,勒得骨头生疼,他却觉得踏实。

尽头有光,是月光,碎银子似的铺在水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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