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江火照骨(2 / 3)
烤得凝成黑壳,用剑尖挑开焦黑的旗角,那上面“曹”字只剩半边,忽然回头,冲白袍小将咧嘴一笑:
“白袍小兄弟,你怕不怕?”
白袍小将听后并没回头,只把悬在桅杆上的包袱又系紧了一扣,包袱里那颗死不瞑目的曹使头颅,此刻被火烤得面皮卷缩,像一枚皱了的枣核,伸手替它阖上眼,指尖沾了一抹灰,顺手抹在自己银甲的护心镜上——镜面立刻显出一张少年的脸,眉目间还留着甘宁的影子。
“怕?呵呵”白袍小兄弟答得很轻,怕惊动镜子里的人,“怕来不及。”
士燮点点头,忽然弯腰,从钉板里拔出一枚狼牙钉,钉子带出的血珠滚进江里,惊起一尾小鱼,鱼嘴一张,竟叼住血珠沉了底。老人盯着那圈涟漪,声音低得像在数自己的心跳:
“甘兴霸当年说,交州水师是绣花枕头。今日枕头里藏的刀,得让他看见。”
话音未落,江面忽然一暗——不是天黑,是曹军巨舰的影子压了上来,那影子足有5层楼高,船腹嵌满铜镜,
羽扇先生的声音从艏楼飘下,带着笑:
“士燮州牧,我借你一盏茶功夫,再想想是否归顺”
士燮更加没应,只把狼牙钉抛给白袍小将,钉子落进白袍掌心,烫得他皮肉“滋啦”一声,却死死攥住。
老人这才开口,声音混着血沫:
“一盏茶太久,甘宁,他等不起。”
白袍小将忽然笑了,虎牙咬住下唇,咬出一粒血珠,转身,把狼牙钉插进桅杆上悬着的头颅发髻——“噗嗤”一声,像扎破一个酒囊。那头颅竟似颤了颤,干涸的眼窝里渗出两滴浊泪,顺着白袍小将手背滑进袖口。
“师兄,”白袍小将对头颅说话,声音带着潮声,“你且好好看着曹军是好还是不好。”
他解下麻衣,露出里面银甲——甲片是甘宁旧船拆下的龙骨,每一片都刻着“锦帆”二字,
此刻被火一烤,龙骨的纹路像活了过来,游成一条条小鱼,钻进白袍小将皮肤里,疼得弓身,却笑出声:
“原来你早把命借给我了。”
曹军这时候哪管那么多,艨艟开始放箭,箭矢穿过火雾,带着哨音扎进船板,
彭大波的雷神锤抡成圆,锤风带起血雨,把箭矢尽数砸进江里,回头吼道:“破天!助我!”
破天瞬间手持雷电锤,用最快的身法冲出去,支援大波兄弟,忽然抬头,冲莲花师姐咧嘴——那笑容让莲花想起三年前在扬州城的时候,这小子偷喝祭酒被她逮住时的模样。
“师姐,”破天声音发甜,“借你天罡眼一用。”
莲花没说话,把天罡眼抛过去。当天罡眼还粘着最后一点青烟,烟丝缠在爵口,像不肯离去的魂。
破天把天罡眼对准自己雷电锤,猛地一拍天罡眼底——
“轰!”
鼓声第二次炸响时,江风忽然转北,把交州水寨与曹军巨舰之间的火雾生生劈开。
火雾后头,露出曹军楼船“飞熊”号残破的侧舷——那侧舷被狼牙钉撕开的裂口,正汩汩往外吐着黑水,水里有半截手臂,五指还死死扣着一截断箭。
士燮低头,用剑尖拨了拨那手臂,指甲缝里嵌着金屑,是曹军副将的徽记,轻松咧嘴一笑,缺了门牙的齿列在火光里像一排豁口的狼牙
“好,好,金屑子落进咱交州的江,也算落叶归根。”
但白袍小将没笑,正用狼牙钉的钉尖,在桅杆上刻第四道痕——前三道,是今日砍下的三颗曹军头颅;第四道,此时他刻得极慢,像在给一个孩子起名字。
刻完,便抬头,望向曹军巨舰艏楼那抹青袍:“徐元直,你借我师兄的头颅当信物,我借你的羽扇当靶子,公平。”
徐元直没应声,只把羽扇往后轻轻一摆,扇后,转出一人——黑甲黑披风,披风下露出半截铁链,铁链尽头锁着一颗狼牙钉,钉尾还滴着血。
只见那人抬头,脸被火光照得惨白,唇角却挂着笑
“甘宁旧部?巧了,我乃张辽,昔年合肥城下,你家甘将军的箭,还留在我左肋里。”
张辽话音未落,铁链已甩出,狼牙钉破空而来,直取白袍小将咽喉
白袍小将躲都没躲,身后桅杆上那颗曹使头颅却忽然“咔”地一声,下颌骨自己张开,竟生生咬住飞来的狼牙钉!
钉尖穿透颅骨,发出“咯吱”一声,
张辽眯眼:“死人还会护主?”
白袍小将指尖抚过那颗头颅的发髻:“我师兄活着时,最恨别人碰他头发。死了,也一样。”
士燮忽然大笑,笑声混着血沫,喷在江风里:“甘兴霸,你听见没?你的小师弟,比你当年还会护犊子!”
莲花盘腿坐在船尾,铜爵横放膝头,爵底最后一缕青烟已凝成一线,笔直地刺进江面。她没看破天,只看那些银针:“破天,你欠我的扬州祭酒,记得还。”
破天咧嘴一笑说道“还!还你三坛,连坛子都给你雕成甘将军的模样!”
银针破水而出,曹军前排艨艟的牛皮盾瞬间被穿出蜂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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