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雾都之行六(1 / 2)
1939年1月,重庆,顾家客厅。
顾家生坐在主位沙上,虽然在家,但依然一派军人的坐姿,当然比起在正式场合,此刻的他稍显随意。
沈疏影就坐在他对面,打开笔记本,钢笔握在手中,姿态专业而从容。
白青瑶则安静地坐在稍远一些的靠窗椅子上,手里拿着一本书,似看非看,目光偶尔掠过正在交谈的两人。
“顾将军,再次感谢您接受《申报》的专访。”
沈疏影微微一笑,笑容得体。
“现在全国民众都十分关心前线局势,先想请您谈谈,您对目前抗战的整体态势有何看法?我们最终能否赢得这场战争?”
开篇是一个非常主流且正面的话题。
顾家生神色微微一正,答案是标准化的,却又带着他个人的印记:
“日寇虽一时猖獗,但侵华战争非正义之战,失道寡助。
我华夏民族历经数千年风雨,岂会被暴力所征服?尤其是这区区三岛倭奴?抗战前途必然是光明的,胜利终将属于我们。
但这胜利,需要全国上下同心同德,需要前线将士浴血奋战,更需要后方民众的鼎力支持。”
他的语气铿锵有力,充满了必胜的信念。
沈疏影认真的记录着,时而点头,不久后她又接着问道:
“顾将军所言极是,同心协力至关重要。
那么,在您看来,除了正面战场国府军将士的英勇抵抗外,敌后战场的形式,比如广大沦陷区民众自或有组织的抵抗,对于整个战局,是否也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?”
这个问题稍微深入了一些,触及了“有组织的抵抗”
,但放在当时“地无分南北,人无分老幼,皆有守土抗战之责”
的大背景下,倒也并不出格。
顾家生目光微凝,深深看了沈疏影一眼,见她眼神坦荡,仿佛只是随口一问。
他略作沉吟,答道:
“这是自然,战争并非只有两军对垒。
敌后民众的抵抗,无论是破坏交通、袭扰据点,还是传递情报、抵制日货,都如同无数细流,最终能汇成淹没敌人的汪洋大海。
这些行动都极大地牵制了日军的兵力和资源,使其无法全力投入正面战场,作用不容忽视。”
顾家生的评价依然客观而正面,并未特指任何特定政党或组织,但认可了敌后斗争的重要价值。
沈疏影笔下不停,继续追问,问题更加具体。
“将军认为,未来战局的展,除了军事上的较量,是否还有其他关键因素?比如,民心向背、经济持久力、乃至国际形势的变化?”
她试图引导顾家生从更宏观、更本质的角度去思考战争。
顾家生的身体微微后靠,他下意识的又想点一根了。
他感觉这位沈小姐的问题,似乎总在看似常规的框架下,试图触及一些更核心的东西。
但他挑不出任何毛病,这些问题都符合一个有大报视野的记者该有的水平。
“啧啧这娘们不简单啊总有刁民想害朕”
“唔沈小姐的问题很深刻啊。”
顾家生微微一笑。
“战争是综合国力的比拼。
军事是骨架,经济是血肉,而民心……则是灵魂。
没有民众的支持,军队就是无源之水。
没有可持续的经济支撑,战争也无法持久。
至于国际形势”
他略作思考。
“我们是正义的一方,我相信随着时间推移,国际社会会有更公正的认知和更多的援助。”
顾家生的回答依旧四平八稳,但提到了“民心”
和“正义”
,算是呼应了对方的所问。
专访就在这样一问一答中进行。
沈疏影的问题始终围绕着抗战,严谨专业,没有任何逾越之处。
但透过这些看似中规中矩的问题,她敏锐地捕捉着顾家生话语中的细微情绪、用词倾向以及他对各种抗战力量看似无意间的评价。
她注意到,顾家生在谈到“民众”
、“民心”
时,语气会不自觉地加重一分;在评价敌后斗争时,并未像某些‘党果’军官那样流露出轻视或厌恶;他的必胜信念并非盲目,而是基于对战争长期性和综合性的一种认知。
这些碎片化的信息,被她悄然记在心里,等待着后续的分析。
整个过程,白青瑶都安静地坐在一旁,她虽听不懂那些深奥的战略问题,却能感觉到客厅里一种无形的、专业的交锋氛围。
她看到顾家生应对自如,看到那位漂亮的女记者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和专注,心中那点小小的不安渐渐平复下去。
约莫半个小时后,沈疏影合上笔记本,满意地站起身:
“再次感谢顾将军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,您的见解非常深刻,必将极大地鼓舞全国同胞的抗战信心。”
“沈小姐客气了,分内之事。”
顾家生也起身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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