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9封 掌心的月光与迷藏(1 / 4)
亲爱的波妞:
窗外的玉兰花落了满地,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装月光的匣子。
我蹲在阳台上数花瓣的时候,忽然想起上周三那个兵荒马乱的下午——
我们家那只叫“元宵”
的银狐仓鼠,正用它粉红的小爪子,在沙底下的阴影里,给我上了关于“存在”
与“陪伴”
的生动一课。
那时候,你刚把最后一箱书搬进书房,额角还挂着汗珠。
我抱着装“元宵”
的透明笼子经过,你伸手敲了敲笼顶,小家伙立刻支棱起耳朵,黑珍珠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你指间晃悠的瓜子。
“当心点,”
你笑着拽了拽我垂到笼边的梢,“这小东西越狱三次了,比你当年,熬夜偷偷玩斗地主游戏还执着。”
我本想扭头反驳你——明明是你总把笼门扣成半开的虚掩状。
上次,它顺着书架爬进拖鞋里,害得你光着脚跳了半分钟踢踏舞,这账还没跟你算呢。
可念头刚冒出来,我后脚跟就被地毯翘起的边角,狠狠绊了一下,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往前扑。
我怀里的笼子“哐当”
撞在茶几雕花的腿上,那扇总被你扣错的门,这次倒干脆利落,“啪嗒”
一声弹开了。
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,撞在嗓子眼的声音,眼睁睁看着那团银灰色的小毛球从笼门里滚出来。
它像一颗被风吹动的蒲公英种子,贴着地板一蹿,就从沙底那条窄缝里,钻了进去,连尾巴尖消失的弧度,都带着一点恶作剧般的得意。
等我回过神来,时间好像在那一刻凝固了。
我趴在冰凉的地板上,鼻尖几乎贴着地面,眼睁睁看着那道缝隙,像怪兽的嘴,慢慢合上最后一丝光亮。
那“沙沙”
声起初还带着点犹豫,像雨丝落在干枯的树叶上,细碎,却能数清每一下轻重。
是“元宵”
的小爪子在扒拉地板,肉垫蹭过绒毛地毯的声音,混着它鼻尖偶尔碰到墙根的轻响,一下下敲在我耳鼓上。
可渐渐地,那声音就飘远了。
像被风卷着的沙粒,先是变得模糊,再后来,连最后一点尾音,都沉进了沙底下的黑暗里。
世界突然静得可怕,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喉咙里,卡着的气音,像一只被掐住翅膀的飞蛾。
然后,眼泪就下来了……
不是那种蓄谋已久的抽泣,是毫无预兆的,热滚滚的两滴,“啪嗒”
“啪嗒”
砸在地毯上。
米白色的绒毛吸了水,立刻洇出两个小小的深褐色圆点,像谁不小心打翻了墨瓶,在宣纸上晕开的渍。
我盯着那两个圆点,突然现视线里的沙腿、茶几角都开始晃,于是赶紧把脸埋进胳膊肘里。
可我越想按住眼泪,它们就越汹涌,顺着下巴尖往下掉,砸在地板上的声音,比元宵刚才的“沙沙”
声还要清晰。
你后来蹲在我旁边,用指腹一点点,梳开我粘在脸颊上的碎:
“傻瓜,你哪是哭元宵啊?”
你的指尖带着刚搬完书的薄茧,蹭过我耳垂时有点痒。
我是想起小时候攥在手里化掉的冰棍了,想起毕业那天没来得及说再见的同桌了,想起去年冬天落在地铁上的那副手套了——我是哭那些明明攥紧了,却还是从指缝里溜走的东西。
我没说话,只是把脸往你掌心埋得更深。
那时候才后知后觉地现,原来我怕的从来不是元宵跑丢,是怕这世间所有“拥有”
都带着保质期,怕那些习以为常的陪伴,会像此刻消失的“沙沙”
声一样,突然就没了踪迹。
可当时我脑子里乱糟糟的,什么道理都装不下。
我只看见那些习以为常的画面,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,一朵接一朵往眼前飘——
每天天刚亮,它总用粉粉的小鼻尖,顶那扇塑料笼门,“咔哒咔哒”
地闹。
黑珠子似的眼睛扒着栏杆往外瞅,等我睡眼惺忪地走过去,就立刻支棱起前爪,把颊囊里藏了一夜的瓜子壳往外吐,像是在跟我汇报“昨晚没偷懒”
。
喂食的时候更有意思,明明食盆里堆着小山似的粮,偏要急吼吼地往颊囊里塞,左边塞满了换右边,圆滚滚的腮帮子鼓得像揣了两颗葡萄,跑起来一晃一晃的,活像个揣着秘密的小贼。
我写稿卡壳时,它就趴在笼子二层的假山石上打盹,肚皮随着呼吸一鼓一鼓,银灰色的绒毛被阳光照得透亮,连蜷成小圈圈的尾巴尖,都透着一股岁月静好。
有时候,我对着屏幕叹气,它还会迷迷糊糊地抬起头,用小爪子扒拉两下木屑,仿佛在说“别愁啦,我陪着你呢”
。
可现在呢?
那扇总被它顶开的笼门空敞敞地晃着,假山石上只剩几粒散落的木屑,食盆里的粮还冒着热气——
刚才我明明听见它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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