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0章 东归列车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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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轮压过铁轨的哐当声特别稳,就像我这几年在西北踩下的脚印。

窗外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戈壁,太阳正往下掉,把天边烧得通红。

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,是条短信。

“晓阳,车开了吧?上海分公司新任务下来了,新能源技术国际合作项目的内部防护协调,急需你这几年在西北打磨出来的经验。”

是总部人力资源部的王处。我盯着手机,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一会儿,然后回复道。

“明白。转场继续。”

回了这六个字,我锁上屏,转头又看向窗外。那片粗犷的土地被落日余晖笼着,安静又庞大。

包里那张优秀援疆干部的奖状边角有点硌人,还没等我挪它。

手机又响了,这回是巴合提别克的视频邀请。

“晓阳!看到戈壁的落日没有?”

“看到了,”我笑着把镜头对向窗外,“比你上次拍给我的还是差一点。”

“哈哈!你这话我爱听!到了上海,是不是就看不到这么野的景了?”

“景是不一样了,活儿都一样。刚接到通知,去搞新能源,你们这儿练出的厚脸皮和细心思,正好派上用场。”

“那就好!记住啊,你可是在天山脚下淬炼过的人,啥新任务能难倒你?等我去上海滩找你!”

“那可说定了,我请你吃生煎,管够。”

“生煎?有我们手抓肉香吗?哈哈哈!”

巴合提别克的笑声还在耳边,视频却突然卡顿了一下,信号在戈壁边缘总是时好时坏。

他的笑脸定格在屏幕上,背后是熟悉的鹰架和远处连绵的山影。这画面让我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。

“晓阳啊。”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,“你还记得阿依夏家的风电机组吗?”

“那会儿你带着人顶着沙暴抢修,那老太太非说你是老天爷派来的!”

怎么会忘。阿依夏大妈家在山口,大风天发电机总跳闸,孙子写作业都得点蜡烛。

我们协调了技术队,顶着能把人吹跑的风硬是把那几台老风机调顺了,还给她家装了储能电池。

后来每次路过,她都要塞给我热乎乎的包尔萨克(油炸面食)和酸奶疙瘩。

“记得。”我对着屏幕说,“她家孙子现在能考上市里的中学,还得多亏晚上不用再点蜡烛看书了。”

“就是嘛!”巴合提别克的图像又流畅起来,“你干的这些事儿,牧民们都记着呢!”

“你走了,我们可少了个定盘的星。不过。”他凑近屏幕,眼神亮亮的。

“上海那边更需要你,新能源是大事!晓阳,去了那边,碰到那些弯弯绕绕的合同、还有那些洋专家的心思。”

“就得拿出你在我们这儿练出来的本事,像看鹰的眼睛一样,盯准喽!别让人在合同条款里下套子,偷咱们的东西!”

他这话直白得像戈壁上的风,却一下子戳中了关键。

在燕山处理法务纠纷,更多是防着明面上的商业间谍;在新疆这几年,见识了太多暗地里对关键设施的打探、网络钓鱼、打着合作幌子的测绘……

这些经历,让“安全”两个字不再是文件里的口号,而是融进了骨头里的本能。

“放心吧。”我点点头,语气郑重了些。

“在你们这儿摔打出来的眼睛和胆子,都带着呢。能源的饭碗,端在自己手里才踏实,在哪都一样。”

“这就对了!”他咧嘴笑,“哦对了,你托我找的那本老工艺图册,库尔班大叔家找到了!”

“等你下次回来,或者……我快递给你?听说上海啥都快!”

“好!一定快递给我!”我心里一热,那本记录着哈萨克族传统金属工艺的老册子,对现在的新材料研发说不定有启发。

文化传承和科技创新,谁说不能是一条路?

挂了电话,车厢里彻底安静下来,只有列车运行的单调声响和窗外越来越深的夜色。

我闭上眼,几天前表彰会的场景异常清晰。

当时除了公司领导和同事,还有穿着民族服饰的几位乡长、村长,阿依夏大妈也被巴合提别克硬拉来了,坐在第一排。

领导走到台前,拿起话筒,声音不高,但每个字都砸在会场里:

“同志们,朋友们。今天站在这里的林晓阳同志,她的岗位不是冲锋陷阵的一线工程师,也不是运筹帷幄的决策层。”

“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平凡的岗位,这几年在西北,干了什么?”

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扫过全场。

“是她,在牧民定居点电网改造项目里,一遍遍跑现场、磨合同,跟地方部门协调得喉咙沙哑,确保每一户牧民家里在寒冬来临前通上稳定电!”

“是她,在技术团队下基层时,敏锐察觉到牧民对某些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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