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脸上的伤已结了疤,正慢慢好转。她到时,蕴真正与薛向围炉坐在檐下赏雪。
见她至,蕴真才挣开紧握着她的那只手,站起身笑着同她打招呼。
最后自含嘉门入宫,亲自去面见章容谢恩。
诸事稍定,章容稍有闲心,正伏在案前,执笔亲自为齐应作祭文。
抬眼看来时,眼角红得厉害。
“往常怕内外交结,多有顾虑,经此一事,你既为国为朝连命都能舍,担心岂非多余?”
章容笑中愈添几分威严:“如此嘉勇,当重用之。如今我初临朝,政事繁冗,待你伤愈,来我跟前,掌制诰吧。”
周缨叩首谢恩。
迎着纷纷扬扬的春雪回到家中,崔述已先她一步到家,见她进来,忙引她至暖阁内,替她解下氅衣,换上新手炉,方道:“谢恩也不急这一时,太后也不会怪罪。”
周缨捂着手炉,看着他笑。
“怎么?”
周缨垂目,嘴角却还挂着笑,慢慢将想了一路的心事与他说来:“你那时问我,天地之大,我要凭何安身,凭何立命,凭何圆志。这六年里,我没有一日,不在思考这个问题。”
周缨在罗汉榻上落座,垂目看着怀中的手炉,一时没有继续说。
崔述微微蹙眉,等着她的下文。
“一路行来,很多人都给过我关于这个问题的指引,你、蕴真、奉和、束关、祝尚仪、汪尚服、太后……许许多多,都是我之师。
“听多思多,想法也一直在变。
“一开始我想要一个尊崇的身份地位,不想任人践踏,想有尊严地活着。
“后来,虽然也还想要这东西,但是没有那般强烈了。
“再到后来,才慢慢明白,原来是因为我已有了更想要的东西。”
她极轻地一叹:“不像你,少时便志定道坚,我花了很多年,才终于找到了我之所求。”
崔述没有深问,只同她一笑:“找到了便好。”
“我想吃碗汤饼,劳崔相亲自下厨,煮一碗予我解解馋吧。”周缨单手撑颐,歪着头冲他笑。
玄冬猛寒,汤饼最宜充虚解战。
当日翠竹山中,她头一回尝到他的厨艺,便是深山雪重时,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饼。
“好。”崔述笑着起身,去了厨房。
周缨起身,慢吞吞地拖着伤腿走向花樽旁的卷轴,奉和前些时日方遣人自雪蕉庐搬过来,还不曾得空整理过。
探手取出一卷,是他绘的消寒图,连阅几卷,每一年的消寒图,他绘的都是梅花。
后来又见有一卷是她当日随手所涂的那幅秋柿图,已被精心装裱过,其上还多添了一个他想象中的幼时的她。
最后一卷,仍是一卷消寒图,看落款是昭宁二年冬日所制。
九九八十一朵梅花,被他在一个漫长的冬日里,在孤寂的雪蕉庐中,一朵又一朵涂满。
空白之处,落笔珍重,笔笔见意。
“十年孤馆身似客,一生心事寄寒英。”
【作者有话说】
【2025.4.10-2025.8.4,正文完结。】
第105章
◎往后的每一年,你都会陪着我。◎
顺和元年,正旦休沐未毕,立春先至。
然而寒意却仍旧砭骨,春雪势头更盛往年。
走亲访友的行人缩头笼袖地贴着墙根儿往家走,进屋前不忘跺脚抖落身上沾染的未及融化的碎雪和冰碴子,顺带啐两口这没个消停的寒风和大雪。
龙驭上宾,举国哀痛,兼这般雪虐风饕,即便遗诏明令丧仪从简,天下吏民以日易月,除服止哀,年节里的喜庆之意仍是淡了七分。
初五过后,车马骈阗的嘉善坊中亦人声渐少,渐趋寂静。
初八之日,崔述早早起身,吩咐过仆役不必扫雪,自行到得厨房,鼓捣了大半晌。
周缨梳洗过后,没瞧见他人,问过奉和,寻到厨间,立在门口往里看去,他正自锅中挑起一箸面条,听见她的动静,手上动作微滞半分,温声道:“天寒,也不出门,不必妆扮,怎么不再睡会儿?正准备做好再过来叫你。”
“没你陪着,也懒怠贪眠。”
周缨慢吞吞地走至灶后,见是一碗阳春面,其上卧着一只圆润金黄的煎蛋,他细致地撒上一把葱花,抬眸来看她。
她眼角便有些湿。
这已是他们相识后,她的第八个生辰。
却是他们头一回,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,煮上一碗长寿面,以夫妻之名,慢悠悠地虚度上一整日。
崔述扶着她,慢慢走进饭厅,待她落座,取来热巾帮她净手:“廿二之龄,韶华正盛,当是喜事,何故含悲?”
他埋首替她擦手,动作极轻柔,连指缝也不曾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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