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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好,再用左手去拔木塞。
见他两次尝试都没能成功,确认他右手确实受了伤,周缨探手过去帮他拔掉,怪道:“先前那一壶都能打开,怎么现在又不行了?”
崔述仰头慢慢喝了两口,等喉间不适微有缓解,才说:“方才藏身时间久,蓄了不少力,故能勉强一试,现下已消耗殆尽。”
周缨不疑有他,等他喝够,收好水囊,将柴禾架得更高,好让火烧得更旺。
借着火光,她认真端量了他一眼。
他脸上不知何时又添了一道新伤,侧颊上隐隐渗出的血珠无声坠入雪地,染出一小簇红雪。
明明满脸是伤,狼狈而落魄,然而侧脸线条冷峻,鼻英而挺,双眸黝黑,眼神沉静幽邃,双唇干到皴裂,泛着淡淡的血色,衬着颊上凌乱的划痕,又平添三分月落青瓦的寂寥。
周缨形容不出来,她生长在这块巨石的背后,最远没有走出过这块崖石的方圆百里地,拿粟麦蚕丝木炭去镇上换钱时见过形形色色的买主与过客,但独独没有他这样的。
这探询的眼神过于赤|裸,崔述有所察觉,隔着火苗看过来。
周缨坦率地迎上他的目光,没有避让。
“你犯了什么事?”
崔述抬眸看她一眼,又安静地垂下眼帘,没有作答。
体温逐渐恢复,僵硬之感减退,他试着活动四肢。运气还算不错,厚重绵软的积雪卸掉了大半坠崖的力,左腿应是撞上了崖上巨木,现下已经骨折,右手也伤得重,但万幸还有一手一腿只是皮肉伤,不至于完全成个废人。
周缨平静地看着他的动作,目光落在他腕间。
“故意还是意外?”
崔述想了一想,知她说的是坠崖的事,实诚道:“故意。”
周缨也不意外,只说:“那你胆子挺大,运气不好一点,流放就变成丢命了。”
“嗯。要犯嘛,本当处以绞刑的大罪,侥幸判了轻刑,后路如何尚不可知,还不如赌上一赌,何况我观察过地形和树木再‘失足’的,除非天意如此,否则不致丧命。”他说这话时语气过分平静,似寒月泻下的凉辉。
这话怪异,引得周缨多看了他两眼,再问了一遍:“你犯了什么罪?”
崔述没出声。
两度发问没能得到答案,周缨也不勉强,自行结束了这个话题,看了眼天色,转问道:“现下好点了吗?我搀着你的话,能走多远?”
“小半个时辰应当能坚持。”
“好。我扶你,你忍着些痛。”
周缨让他靠近火堆再暖暖,自个儿用石板重新封了洞穴,弯腰捧雪抹掉人迹。
“今日多谢姑娘。”
温和醇厚的嗓音从背后传来。
掌心的雪被体温融化些许,湿漉漉的,凉凉的。
第3章
◎脏秽未除,不敢慢怠姑娘之物。◎
周缨转头看他一眼,莫名笑了下:“道谢倒不必,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东西就成。”
过于唯利是图的一句话,却不叫人反感。
崔述沉默地注视着她的动作。
周缨捧雪灭了火,将未燃尽的柴禾捡到背篓中,拿木棍将黑色的残烬推至崖下,抹掉人迹,将背篓背好,单手拿着袄子,扶着崔述往回走。
雪地湿滑难行,这段路本就崎岖,带着一个身量比她高大许多的累赘,周缨走得颇为吃力,好在镇日忙于农活,力气尚可,不至于束手无策。
黑豆在前引路,避免他俩因雪踩空,即便如此,两人还是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院门口。
“小心点,别让我阿娘听到动静。”
周缨扶着他小心翼翼地穿过院中,进到自己屋里,点燃灯烛,指着那张木床道:“你先坐会儿,我去打些水过来。”
等她带上门出去,崔述环视了这房间一周。极为狭小的一间屋子,除了一张简陋的架子床和一个矮小的木柜,再无他物,过道也狭窄得仅能容一人通过。
除了这张床,他似乎确实无处可以安身。
短暂烤火带来的温暖逐渐消散,冷气顺着四肢上涌,周身再度麻痹,力气不支,他扶墙靠坐下来。
周缨回到灶间,打来一盆热水。
听见动静,崔述将沉重的眼皮翕开一条缝。
周缨被他搁在过道上的长腿一绊,手中的木盆差点摔出去,勉强用身子撑住柜角才不至于跌倒,恼怒地回头瞪他一眼,却瞧见他靠墙坐着,唇色乌僵发紫。
她怔了下,赶紧捉过他的手放进盆中浸着,又去搬了把凳子过来,将他扶起靠坐在墙上。
见他动作困难,她蹲身替他脱鞋。
他脚上所穿的是一双略大的单薄麻鞋,应为牢狱中统一发放。冬日里这种鞋本就无法御寒,何况他脚上这双还已经被石块和树枝划出了十来个小破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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