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她像只炸毛的小猫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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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驿站官署的炭火混着浓重血腥气。

    谢云景扯开半边袄子,肩胛三道爪痕深可见骨。金疮药粉撒下去的瞬间,他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,却偏过头看向窗外。

    驿站那头,沈桃桃正像只归巢的雀儿,叽喳着扑向那栋覆着新雪的木屋。

    风雪被牢牢锁在屋外。

    沈桃桃指尖抚过松木墙壁,木头清冽的香气沁入肺腑。

    原木搭成的四方厅堂方正开阔,沈父佝偻着背,粗糙的手反复摩挲光洁的柁头接榫:“神了……当真神了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嗓音发颤,“昨夜看桃儿给的图纸还觉着是娃娃涂鸦,今儿个柱脚立起来才懂……”枯指点向分隔清晰的几道门洞,“东头我和你娘,西头老大,南头老二两口子,北头桃儿……严丝合缝,神仙也没这般掐算。”

    “这才哪儿到哪?”沈桃桃拽过沈父往堂屋正中一站,“爹你瞧好了!”

    她用脚在泥地上画了个方方正正的框,“每个屋都盘它个大火炕!”她双臂夸张地一展,“炕洞通着灶膛,柴火一烧,炕上烫得能烙饼!屋子里暖的跟开春的日头窝子一样!”

    “火……火炕?”何氏攥着衣角喃喃,目光盯着屋里的空地,仿佛已看到烈焰奔涌,“烧火……真能暖透屋子?”

    “岂止!”沈桃桃得意地扬眉,“炕头烙屁股蛋子,炕尾温脚心,睡一夜,被窝里汗津津的!”

    沈小川兴奋地搓着冻裂的糙手:“乖乖!这比京里的暖炉还霸道!”他猛地撞了下一旁傻乐的沈大山,兄弟俩笑得露出大牙。

    沈二嫂倚在门框上,苍白的手下意识捂着小腹,一丝充满憧憬的笑意爬上嘴角,或许在这宁古塔的雪窟窿里,真能生下个不挨饿受冻的娃。

    “铛——铛——铛!”

    守兵的吼声骤然撕裂暖意:“全都滚出来,天降的肉星子砸头上了!”

    窝棚群炸了锅。

    男人们攥着豁口瓦罐,女人们抱紧陶盆,连路都走不利索的老头也杵着木棍往外挪。

    马厩旁的空地上,焦黑的野熊被开膛破肚,腥红的内脏泼洒在雪地上腾起热气。

    守兵骂骂咧咧剁着肉块扔进沸水翻滚的大锅,油脂腥气裹着雪粒子撞入每个人鼻腔。

    “肉……真是肉啊!”一个老婆子干瘪的嘴皮哆嗦着,眼珠子粘在鼎中翻滚的骨头。她家男人三年前饿死在雪窝子里,至死没闻过荤腥。

    铁勺胡乱分肉。碎骨多过精肉,熬煮得发白,但在流放犯眼中无异琼脂玉膏。

    有人烫得直哈气也囫囵吞咽,有人撕下仅存的里衣兜住肉骨头,滚烫的汤汁渗过布料烫红皮肉也死死捂着,那是能救命的油水。

    谢云景裹着大氅立在驿站门口,肩上剧痛被寒风一激,眼前有些发黑。

    视线穿过锅边疯狂舀汤的人影,落在角落处,沈桃桃捧着自家带来的粗陶碗,小心剔下一块精瘦熊肉塞进何氏嘴里。

    何氏烫得直缩舌头,却笑得开怀。

    沈桃桃自己也咬了一口,黛眉却蹙起。熊肉干柴发酸,远不如她想象中美味。

    锅边忽然爆发哭嚎,李家十三岁的小子被推搡倒地,破碗里的碎骨肉汤全泼进雪泥地里。

    李瘸子抱着嚎哭的儿子,浑浊老眼映着雪地里刺目的油花,像被泼碎了的命。

    谢云景指节敲在腐朽的木栏杆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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