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翘骄阳续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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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湖中,四分之一的人有家可归,还有四分之一的人以江湖为家,剩下的半开没有家与半开有家不能归。

如今秦钰与阿翘是最后那部分人,秦钰抬头望着天,那黑沉沉的云压着她的心。

她们来到了之前远处爬出毒蛇的草林里。

秦钰右手抱着搂着阿翘,左手运力将锈剑当作坟铲,挖出坟坑。

左臂的血液流地更欢快,秦钰不在意,将阿翘放入她亲手挖的坑,亲手将土埋好,将刻有神女的剑同她一起埋好。

雨过于大了,土地变得湿软,变得难挖了几分。

秦钰重复着背尸体,埋尸体的动作,将荒毒境的其他人埋葬在一起。

直到挖完了最后一个坑,锈剑彻彻底底地断了,秦钰又将阿翘的坟抛开,将断成两半的锈剑埋入。

雨停,银月悬空,光影照着这五十一座坟。

一张挂在树上的桃色信封惹到了秦钰的眼,秦钰将其摘下,小心翼翼地打开,已经被雨模糊的字迹还能看出:

秦钰亲启:

近日在中陆行走,总能听及陨星极地的传闻,听及阿钰名号。

此信见与不见,于你于我无关紧要。

不知阿钰可好,是否交到两三好友,到时我与他们相较,孰轻孰重。

也罢也罢,若你已见,想必我已身陨,想必你还活着。

当初我在送你的红篷夹缝中,留了虫王以及让你不受毒虫侵害的药粉,希望改日我斩断深仇之后,能通过虫王气息再寻到你。

事与愿违,一日那气息消散,我以为你已身亡,痛心悱恻。

报仇之心汹起,我举一场诱饵,想钓到昔日那群伪君子,对其下手。

我自知此行难如登天,可我亦知,事尽非人心所控,人生多难,大道岐路,我走必死之路也非不可。

我已亡,黄泉路上还妄想听阿钰一曲。

是非不料,此情不可追忆,不可独言,黄泉路过,我与你阴阳两隔。

还望来生,你我故情再现,我非荒天神女,你非秦家小姐,寻一春光正浓日,再续前缘。

留有一剑如月,名为念玉,望你得以收好,若无来世,我也能有一物伴你身旁。

人已消亡,深仇消散,日后再无荒毒神女,再无荒毒境。

勿挂勿念,勿挂勿念。

连翘

夕日故友

将信收好,服帖地放在胸前衣襟里,秦钰万万想不到那红篷的意图。

那日遇一虫从缝隙里钻出,秦钰还以为是别人下的蛊虫,没多想便一把火烧了,准备到时候再向阿翘赔罪。

难怪她说红篷已焚,阿翘会那般生气。

有的过错犯下,就如喝了百草枯,给人足够时间去后悔,却不给你一丝任何生还的机会。

阿翘…好痛。

秦钰摘了片叶,放在嘴边吹响,是首极为悠扬的山间小调。

是阿翘当初在燎火平原教她的曲子,那也是她们的初遇。

秦钰浑身是血从兽尸中杀出,阿翘坐在一片枯黄的草地里,把着嘴边的叶子吹着,回视对她一笑。

第一次,秦钰头回见人对她笑得如此灿烂,连带着她在血中麻木的心鲜活起来。

半断曲,让思念成灾。

五年前,秦钰吃到人生第一串糖葫芦,是阿翘买的。

秦钰当时脑中只有剑,如面白纸,落在江湖的染缸中,阿翘告诉她,“要是谁对你好,你就对谁好,谁对你不好,你就揍他!

你看,我就对你很好。”

秦钰呆呆地点头,表示了解,在她以前听过话里只存在过,谁该杀不该杀,跟自己毫无关系。

阿翘那时心直口快一路上惹了不少麻烦,都是被秦钰剑剑挑飞。

阿翘也起了学剑的想法,秦钰便教了她,秦钰不是位好师傅,但是位好陪练,一路下来阿翘的剑法精进不少。

两位初入江湖的少女打打闹闹了三年,在阿翘心里,那是最为美好的时光,没有仇恨时时刻刻压着她喘不过气。

“终于结束了…只要死亡,恨就不会源源不断了吧…只是对不起阿爹阿娘,孩儿不孝,不能完全为你们报仇…死前能再见一眼阿钰,睡在她的怀里,我也…”

,阿翘死前想。

曲终,真的人散了。

泪意又汹涌进眼眶,再被秦钰狠狠地压下去。

回了擂台找到了那柄剑,细看剑身上刻着念玉二字透着月华。

秦钰抱着剑远离了这腥恶雨后。

并非所有离散都有聚合,最美不过初相见,江湖不大不小,塞下善恶,挤进爱恨,却是恰恰的好。

再见面犹如刚分别,岁月留下了血的痕迹,秦钰初次觉得生死是如此荒诞,自身是如此渺小,如剑的脊骨都弯了几分。

未知君寒暑可安乐,春秋逢遇空余大梦。

左臂的痛终于吸引住了秦钰,拉缓了秦钰的步伐,眼前开始发黑,秦钰抱着剑人向地歪去,摔在了被大雨洗尽的青石板路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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