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九章 元夜踏灯(上)(2 / 7)
说起过往来,一说薛蟠愚钝,小时其父教导过一年,眼见其不开窍从此便撒手不管了。待薛父猝然过世,薛家孤儿寡母的不知外间营生,被那些掌柜的好生欺负了一番,到如今家业更是逐渐败落。
陈斯远思量着,只怕前一回与宝钗所说,宝姐姐并不曾与薛姨妈分说。
依着薛家所作所为便可知晓,薛姨妈心下更看重薛蟠那厮,是以这才赖在贾家,造势‘金玉良缘’,用尽全力也要促成宝钗嫁给宝玉,心下全然不曾管过宝姐姐如何做想。
陈斯远心下暗忖,若宝姐姐换做尤三姐那等性情,只怕早就不干了吧?
有些话当着宝钗的面儿能说,当着薛姨妈须得换个说法儿。
略略思量,陈斯远便笑道:“姨太太,晚辈交浅言深,就说几句不知深浅的话。”
薛姨妈笑道:“远哥儿何必过谦?能得燕平王赏识,可见远哥儿必有过人之处。又操持这般大的营生,便是远哥儿不说,我也要问远哥儿讨个主意呢。”
说话间又为陈斯远斟酒,邀着同饮了一杯。
陈斯远撂下酒杯,说道:“那晚辈就放肆了。常言道尺有所短、寸有所长,我观文龙兄秉性纯臻,对姨太太孝顺,对薛妹妹爱护,对友人肝胆相照,虽小节有所缺失,大节却不曾有亏欠。”
薛姨妈听得心花怒放,笑道:“蟠儿那孩子就是实心眼,你待他如何,他定会加倍奉还。”
陈斯远笑着颔首,话锋一转,说道:“不过依晚辈看来,只怕文龙兄不善经营啊。”顿了顿,又道:“这各处掌柜都是老于世故,惯会欺上瞒下,文龙兄瞧着极易轻信于人,若只是守家待业也就罢了,若放任其经营产业,只怕就——”
薛姨妈方才在前头就饮了一些,也不知怎地,这会子饮了两杯便觉有些酒意上脸儿,听得陈斯远此言发自肺腑,便蹙眉叹息道:“我又何尝不知?奈何大房只他一根独苗,宝钗来日总要嫁人,也不能叫我一直打理营生吧?为今之计,只有多加锤炼,这看得学得多了,好歹也有些进益。”
陈斯远颔首道:“姨太太说的在理,可晚辈就怕如此啊。”
“啊?远哥儿怎么说?”
陈斯远道:“姨太太可知为何京师勋贵子弟,宁可放任其飞鹰走马,也极少栽培其为官营商?”
“这却不知了。”
“盖因这些勋贵子弟自觉出身高贵,从来都是眼高于顶。在家中自有四下奉承,待离了家,这外头人心诡诈,说不得就会因此吃了大亏啊。”
薛姨妈面上怔住,心下忽而便想起了先前被骗了七千两银子那一回。虽不愿相信,心下却也信了几分。
此时就听陈斯远又道:“是以当家之人早有见解,给其银钱养在身旁,任其做纨绔形状,也免得其在外头招惹了灾祸。如此待下一代子弟成长起来,再择其出挑者培养。
姨太太,此举才是长久之道啊。”
这一说却触动了薛姨妈的心事。转过年来,薛蟠眼看离弱冠也不远了,按说也该寻妥当人家议亲了。奈何因着金陵一案,薛蟠生生成了活死人,一时间又哪里好寻人家议亲?
薛姨妈面上愁苦,叹息道:“哥儿说的在理,只是我家中为难之处,哥儿怕是不知。”
也不知怎地,此时陈斯远感觉酒意上头,待看向薛姨妈,恍惚间便觉其愈发明艳动人。他按捺了心思,与薛姨妈分说道:“自古姻缘,从来都是低娶高嫁。姨太太也不必纠结门第,总要寻一位贤淑女子与文龙兄婚配了。尤其相辅,文龙兄也不知行差踏错。过二年得了嫡子,姨太太悉心教导,再过十几年说不得也能为官作宰。如此一来,薛家岂非改换了门庭?”
薛姨妈此时颔首连连,道:“哥儿说的也是。”
&nbs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