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 老沙和中医大夫下(2 / 3)
生前舍不得买的毡帽挂在花园里,来纪念她。
呵,母子一场,最后能做的却只有这些。
真想再多了解她一点儿,真想再能见她一面呐!”
杨柳出神地盯着老沙,他的眼睛里已涌出泪花。
随着旅途的行进,妈妈的含义对于老沙愈发清晰起来。
妈妈也是普通人,她会怕黑、怕鬼、怕一切可怕的事物,但有了孩子后,她不得不变身成无畏的战士、万能的超人和孩子的守护神。
妈妈,这个平凡的词汇,也有了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。
它和苍天、神明、佛祖、上帝一样,是人们惊慌恐惧时,脱口而出的本能呼唤。
妈妈是生命的来处,灵魂的归处,是身心永远的软肋和铠甲。
老沙的情绪有些激动,他做了个深呼吸,说:“有的人小时候受的委屈,到了六十五岁想起来还会流泪;爱了一辈子,却始终说不出一个爱字。
我没机会对妈妈说的话,做的事,你和小雪都来得及。”
杨柳低着头,瓮声瓮气地说:“您早点休息吧。”
说完,她径直端起碗盘去了厨房,不再和老沙有任何视线接触。
老沙有些后悔,自己的话说得太僭越了。
杨柳如何看待她父亲,原不原谅当初的伤害,都是她自己的选择,别人本无权置喙。
他慢慢起身踱回卧室,小雪依旧睡得很沉。
老沙在她旁边静静守了一会儿,也上床去睡了。
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。
窗外的雨停了,小雪也退烧了,正靠坐在床头,杨柳喂她喝小米粥。
小雪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,一直在为自己拖累了行程而愧疚。
老沙安慰她不用着急,休息几天,等完全复原了再上路。
小雪坚持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,明天一早就可以再出发。
杨柳喂完粥,把小雪的一头短发梳得闪亮通顺,给她的双手涂上了橙黄的指甲油。
她一边做着这些细碎的琐事,一边轻声细语地劝解小雪。
但小雪态度始终坚决,一定要明早就走。
老沙见小雪说得恳切,也倒戈了,还提出要给杨柳一些医药食宿的费用。
杨柳被这一老一小的固执气得不轻,拉长了脸摔上门,顾自离开了家。
整座房子里就剩下小雪和老沙两人。
老沙让小雪在床上休息。
自己去门口把那些东倒西歪的蜀葵扶起来固定好,摘下枯枝败叶,将上面红粉白色的大花都整理好。
他的后腰还是很疼,但起码能小幅度地活动了。
侍弄好蜀葵后,老沙去厨房把堆在水槽里的脏碗盘洗干净,把屋里的垃圾袋打包好扔进街上的垃圾桶里。
当他合上垃圾桶盖时,远远地看到被气走的杨柳从街道尽头走回来了,手里还拎了一个塑料袋。
杨柳踮起脚尖,向老沙挥挥手,一路跑跳着奔到了老沙面前。
她有着男人般粗犷硬朗的面容,神情却是小女孩一样的天真快乐:“刚才我给爸爸打电话,鼓足勇气,问了他不告而别的原因。
他说,那时欠了不少钱,要出去躲债,不想拖累我。
其实离婚这件事就已经对不起我了。
这些年来,他努力把债还清,可以无牵无挂地走了,唯独觉得还亏欠我。”
老沙笑着点点头,眼睛里满是欣慰。
杨柳羞赧地低头叹道:“原来他是为了这样的理由才离开我的……其实,那时我已经隐约感到爸爸在经济上很紧张。
所以最后一次见到他时,我把自己积攒的五百多块压岁钱给了他。
但他很严肃地拒绝了。
我还以为这么做伤了他的自尊心,他生我的气,所以才不告而别。
原来他没有生气,反而是为了保护我……”
“真是个傻姑娘,做爸爸的怎么会因为这种事生女儿的气?他,是在气自己啊。”
老沙安抚地拍了拍杨柳的背。
杨柳展露一个大大的笑容:“是啊,我真傻,净胡思乱想了。
现在知道了真相,轻松多了。”
她将手中的塑料袋递给老沙,说:“这些是基本的常用药,还有你的腰伤药。
带着路上用吧。
好好照顾自己和小雪,别再勉强身体了。
要是愿意,把我爸爸的旧帐篷也带走吧——他原本很喜欢露营。
你们带上,下再大的雨也不怕了。”
老沙颤抖的双手紧紧地和杨柳的手握在一起。
千言万语,也表达不出他此时的感激。
杨柳顺势给了老沙一个结实的拥抱,在他耳边轻轻说:“不要再说给钱这样的混账话了——你们,是我朋友。”
第二天清晨,老沙和小雪一起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。
他们没有上楼向杨柳辞行,他们都不擅长告别,怕当着杨柳的面哭出声来。
杨柳爸爸的帐篷已经被打包成长背包,就放在屋门边。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