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 老沙和小雪下(1 / 2)
老沙把炕上的军大衣扯过来,给女孩披上,又帮她把脚上的运动鞋脱了,套上自己冬天穿的大棉鞋。
他快步去厨房去盛没吃完的疙瘩汤,刚走两步又回头嘱咐女孩去尚有余温的炕上坐着。
女孩没有上炕,轻轻挨着炕边的椅子坐了,从眼角打量着小屋。
小屋的布置很简单:泛黄的白灰墙,天花板上糊着报纸。
阳光从木窗溜了进来,给屋里的一床火炕,一张饭桌,三把椅子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。
饭桌和椅子都是用原木自制的,粗粝而结实。
墙上挂着的旧日历打着卷儿,还是大前年的。
唯一称得上装饰品,是窗台上一摞摞“年度先进个人”
、“成绩突出”
、“森林防火嘉奖”
的鲜红证书。
老沙盛汤回来,把碗搁在女孩面前的饭桌上,局促地搓着手:“家里没什么好吃的。
我早饭还剩了点,你将就着先垫垫肚子吧。”
女孩迟疑地盯着碗里五颜六色,黏糊糊的面汤,轻轻闻了一下,没有喝。
老沙赶忙解释:“吃吧。
没事儿,看着难看,但味道还行。
我刚才已经喝过了。
这是疙(gā)瘩(dá)——呃,疙(gē)瘩(da)汤。”
他红了脸,纠正着自己土气的汉话发音。
女孩拿起木勺尝了一口,舔了舔嘴唇。
接着,女孩捧起碗,把整个脸都埋在了碗里,就着碗边大口吞吃了起来。
老沙欣慰地坐在炕上,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女孩:她穿着白色长袖衫,浅蓝牛仔裤,还背着一个黄书包。
橙黄色的渔夫帽下是一头细软的栗色短发,额前的齐刘海油乎乎的打着绺儿。
小脸焦黄,下巴尖瘦,衬得琥珀色的眼睛出奇得大。
筷子般细瘦的腿触不到地面,在裤管里直晃荡。
她不是草原上的孩子,老沙默默地想。
很快,一大碗疙瘩汤被喝得干干净净。
“不够吃吧?我再给你做点别的。
家里还有点莜面,做莜面鱼子?包蒸饺?搓猫耳朵?”
女孩摇摇头,声音细如蚊蚋:“谢谢,不用了。”
“哈,原来你会说话啊。
刚才干嘛不吭声呢?”
老沙见她开了口,心放下了大半。
“阿姨们说,不能和陌生人说话。”
女孩的嗓音带着微弱的哭腔。
“哦,这样啊……”
老沙清清嗓子,一本正经地伸出大手,自我介绍道:“你好,我叫沙德格尔,蒙古族,今年六十五岁。
大家都叫我老沙。”
女孩怯怯地握住了老沙伸来的手。
她的小手凉极了,老沙伸出另一只手握紧她,用体温暖着女孩,和蔼地说道:“现在你知道我的名字了。
我们就不算是陌生人了,是不是?”
女孩认真地点点头。
“那可以告诉爷爷你的名字吗?”
“小雪”
女孩轻哼出了两个字。
“哦,小雪——你多大了?”
“八岁。”
“可以跟爷爷说说,你是打哪儿来的吗?为什么会睡在干草车上?你爸爸妈妈呢?”
屋里安静得只剩下阳光的流动声。
女孩低头搓着衣角,沉默了半分钟,才吞了一下口水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我是偷跑出来的。”
听了这话,老沙心又重新提起来了。
他连忙问到:“从哪儿跑出来?”
“我从小住的地方,一个灰色的院子,叫儿童福利院。”
“呃……你是……呃……那个呃呃是孤儿?”
老沙在脑子里翻找半天,也没想出一个柔和点的词汇。
女孩下意识点点头,又不自觉摇摇头,她望着老沙的眼睛问道:“爷爷,这里是哪儿啊?”
“你不知道自己到哪了?这里叫塞罕坝,在河北省的最北边,紧挨着内蒙古。”
“那,那,这个塞罕坝,离北京有多远啊?”
“呃,我想想。
我记着是四百多公里——你是打北京来的?”
“不。
我从石家庄来,要去北京。”
老沙懵了。
石家庄?一个更加遥远的城市。
他着急地问:“你怎么自己跑了这么远啊?”
小雪深吸了一口气,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似的,砰地一声跪倒在了老沙面前,攥着他的裤腿哭喊道:“爷爷,小雪求求你。
千万别把我送回去。
等我长大了,一定好好报答您。”
“别哭,别哭,乖孩子。”
老沙吓了一跳,急忙伸手搀扶小雪,但她却执意不肯起来。
老沙更慌了: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是福利院的人对你不好吗?”
“不是。”
女孩抽噎着,哭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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