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0章 败于帝王之心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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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然而,功高……必然震主。尤其是在皇家,这几乎是一条铁律。

当时的陛下,嗯,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,晚年多病,疑心日重。

而当今陛下,彼时还是太子,锐意进取,却也最忌权臣。

段相能力太强,威望太高,他制定的许多政策,甚至无需经过陛下首肯,便能凭借其威望推行下去。这……无疑触动了皇权最敏感的神经。”

李长风静静听着,他能想象那时段家的显赫,也能预见到那之下潜藏的危机。

“后来呢?”他问道。

“后来?”施元恒转过身,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,“后来,便发生了那桩震惊朝野的‘质子出逃案’。

此事,你既已从曲妙音处听闻,当知大概。楚国皇子南山玉,在段书琴的帮助下逃离天京,返回楚国。

这件事,本身可大可小。若在平时,或许申饬一番,罚俸降职也就罢了。但那时,时机太巧了。”

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。

“乾国质子在楚遇刺身亡,边境摩擦不断,两国关系剑拔弩张。在此等敏感时刻,宰相之女协助敌国质子逃亡,这件事的性质就被无限放大。

‘通敌叛国’这四个字,如同一把淬毒的利剑,悬在了段家的头顶。”

“但这分明是有人做局!”李长风忍不住道,“边关遇袭,质子遇害,再到南山玉出逃,一环扣一环,分明就是针对段家的陷阱!朝廷当时难道就无人看出?”

“看出?”施元恒嗤笑一声,“看出又如何?陛下欲除段家之心,在当时的高层已非秘密。

缺少的,不过是一个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罪名罢了。而‘通敌叛国’,无疑是最锋利、也最‘名正言顺’的一把刀。”

他走回座位,声音压低,带着一丝寒意:“当时,负责审理此案的,正是时任刑部尚书的郑公策。此人最擅长的,便是揣摩上意,罗织罪名。

他利用段书琴之事大做文章,牵藤扯蔓,将朝中许多与段家交好,或仅仅是政见相同的官员,都打成了‘段党’,指控他们暗中协助南山玉回国,意图不轨。”

“那所谓的‘贴身丫环’投案,指证段小姐怀有身孕,更是将段家彻底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。”李长风接口道,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。

他想起曲妙音的讲述,想起母亲可能承受的屈辱与绝望。

“不错。”施元恒点头,“一个有望成为女相的才女,肚子里怀着敌国皇子的骨肉……这个画面,足以点燃所有不知情者的怒火,也给了陛下‘不得不’严惩的理由。

郑公策借此机会,大肆株连,短短数月,朝堂为之一空。段相……纵有经天纬地之才,安帮定国之志,在此等精心编织的罗网之下,亦是无力回天。”

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,只有灯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声。

“最终,”施元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段相被定为谋逆大罪,满门抄斩。

段氏一族,无论男女老幼,尽数……而那座曾经车水马龙、象征无上荣光的段府,也在一夜之间,血流成河,化为鬼宅。

郑公策则因‘侦破’此案,‘肃清’逆党有功,深受陛下赏识,一路高升,最终取代了段相的位置,成为了如今的右相。”

他看向李长风,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:“李公子,你现在明白了吗?段相之败,非败于才德不足,非败于政敌构陷,而是败于……帝王之心。

他触犯了人臣最大的忌讳——功高震主。陛下需要一把刀来除掉他,而郑公策,恰好就是那把最锋利、也最听话的刀。”

李长风闭上眼睛,脑海中仿佛浮现出那夜段府冲天的火光和凄厉的哭喊。

他虽然早已猜到大概,但亲耳从施元恒这位亲历者口中听到这血淋淋的细节,依旧感到一阵锥心刺骨的痛楚与愤怒。

他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,睁开眼时,目光已是一片冰寒:“所以,施相您……正是因为目睹了段相的结局,这些年来,才一直选择明哲保身,不愿再为这个朝廷尽力?”

施元恒没有回避他的目光,坦然道:“是,也不全是。段相之事,确实让老夫心寒。伴君如伴虎,今日之肱骨,明日之阶下囚,并非戏言。

老夫不愿施家也落得那般下场。但更重要的原因是……后来的朝堂,已非段相在时的朝堂。党同伐异,争权夺利,陛下亦乐于见太子与二皇子相争,以平衡朝局。

在此等环境下,想做些实事,难如登天。与其同流合污,或徒劳挣扎,不如暂且隐忍,保全自身,以待……时机。”

“那么如今呢?”李长风紧紧盯着他,“如今施相认为,时机到了吗?”

施元恒与李长风对视着,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。

许久,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决然的神色。

“到了。”他斩钉截铁地说道,“郑公策及其党羽,已然烂到根子里。赵家院子案只是冰山一角。太子与二皇子之争,已渐成党祸,损耗国本。

而陛下……年事渐高,顾虑愈多。若再不拨乱反正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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