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出(4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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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没有,你家对街那家数码城今天还开着门吗?”

卫和平吓了一跳,险些以为东窗事发。

但仔细看过以后,他又镇定了下来:“你等等,我给你去问问。

怎么你要借他们设备吗?”

大年三十,除夕夜。

江淮和阿财过的年。

家里开着电视,声音喧嚣,阿财在和江总通视频,今年江总不回国,但到零点前,视频都是通的。

江淮话不多,把手机扔给了阿财,阿财还乐得和妈妈多说说话。

城区不准燃放烟花爆竹,夜中静寂,冷风发出近乎哨鸣的尖锐唿哨。

冬日夜长昼短。

到四点半,夜色仍浓。

闹钟响了,江淮翻身下床。

家中安安静静,阿财还在酣眠,“吱呀”

,门关上了。

江淮拎了设备下楼,叫了出租车。

这个点出租车不多,等江淮到旧城区,已经将近五点半,但东天际才泛起一点点青色。

可只要破晓,日出便已经不远。

旧城区拆迁时间已经定在新一年年尾,旧居民户都尚未搬走,艳红青绿的花衣裳还挂在挫楼而出的长晾衣杆上,几乎要在冬日中凝冰。

隔过十三个时区的下午,薄渐收到一条微信。

“电脑在手边么?你下个软件,和你通视频。”

“在,怎么了?”

薄渐问。

隔了好久,薄渐看不到江淮去做什么了。

十几分钟后,江淮回: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
“你不是想看我跑酷吗?”

国内尚未日出,薄渐不知道在这个时间,江淮要怎么给他直播跑酷。

略长的网络延时后,薄渐看见了江淮的第一视角。

在他胸前的位置。

江淮靠在楼梯前,因为失真,嗓音显得沙哑:“看见了吗?”

薄渐喉结微动,盯着电脑屏幕:“看见了。”

江淮似乎是笑了一声,转手沿楼梯扶手翻了下去。

天光晦暗,再转过摄像头,楼中黢黑,只摄像头边的一点亮灯,微弱地亮着。

像黑夜中的唯一一点火光。

可江淮滑过一层层旧楼,老楼房感应失灵错乱的楼道灯一层层亮起,照亮楼道中脏污的墙壁,粗粝的楼梯。

像一场3d游戏。

腾翻,跃起,高跳,缓冲。

江淮熟悉这几栋旧楼房熟悉得就像熟悉他的左右手。

他知道哪里有逃生梯,知道从哪儿进天台,知道这栋楼和那栋楼的楼间距……这都是他用自己量出来的。

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。

江俪这辈子都不会再回这里看一眼,但他不一样。

他不留恋这里,却也没憎恨这里。

他在这里长大。

薄渐喉咙发干。

从第三视角,跟在江淮身后和他一起翻过楼层是一回事,可从第一视角看江淮是怎么翻过挡在他前面的所有“障碍体”

又是另一回事。

他脚下是数层高楼。

踏空非死即伤。

可江淮熟稔得像已在这条路上走过成千上万遍,甚至连楼顶晾衣杆的高度都熟记于心。

隐秘的,危险的刺激。

摄像头微微晃动,但设备很好,画质清晰,江淮动作稳,所有的场景都反馈回这场视频。

他从来没有想过,他昨天提到的明年春天的约定,江淮会在第二天实现。

天中微亮的青漫开,压着沉沉然的紫橘红黄,彩绶般的霞光。

日色渐渐显现出来。

江淮的呼吸声压得很深。

薄渐看见他外套被风揿得抵在腰腹间,跃跳过楼间,手掌磨蹭过粗糙的水泥地,日将出时冷白的手指尖都泛着红。

这是一条直路,没有一处拐弯。

前面有栏杆,就翻过栏杆,前面有墙,就翻过墙,前面有楼,就攀上楼,攀上天台,前面是另一栋楼,就远远跃跳过去。

薄渐在会场。

他坐在休息区,会场天顶高耸,他背后是高大的,修养到几近全然透明的及地窗,室外绿茵茵的草场延开。

北美冬日一样昼短夜长。

他背后正日暮,隔了十三个时区,江淮却在日出。

像从他身后流散的日光,去了江淮身后。

江淮翻滚起身,扑了扑身上的灰。

他稍稍扶了扶录音麦,摘了微型摄像头,坐到天台边。

薄渐看见了日出全貌。

很美。

楼下渐渐有人声喧嚷,日出,旧城区又活起来。

江淮向后靠了靠,手撑在水泥地上,他不嫌脏。

“天亮了,”

他说,“新年快乐。”

薄渐静然。

好久,他低声笑道:“新年快乐,江淮。”

江淮静静地看着天边。

薄渐安静地看着江淮。

忽然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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