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28章 旧名(1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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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阳城营地内。

那一片红线被抹去半寸,沙粒簌簌滚落,像雪坠地。

赵烈目光炯炯,盯着几人。

“你们的意思,是护驾后撤?”

梁桓抱拳:“正是。”

“我们可以留下死守,断后三日。三日之内,若敌军真退,自是最好。若不退,至少陛下可安全离去。”

“将军,”他说到此处,语气忽然变得低沉而坚定,“人死事小,国本为重。若陛下有失,这场仗就算守住,又有何义?”

这一句说得极重。

连火盆的噼啪声都像突然止住了。

空气凝得发冷。

赵烈垂下眼,沉默良久。

梁桓看着他,目光愈发恳切:“将军,我知此言不合军纪,但……陛下若真在城破之时仍在此地,我们皆为罪人。”

韩云仞也拱手道:“梁兄言之有理。守与不守,陛下若在,便有胜负的意义。若陛下不在,我们便再无可守之物。”

董延跟着点头,低声附道:“平阳是陛下的阵,若此阵崩,朝廷必乱。末将以为,至少应先遣一小部,护陛下后撤——即便陛下不允,也该暗中备策。”

“宁可他不需,也不能无备。”

话音落下,帐中众人都望向赵烈。

赵烈的眉头,缓缓皱了起来。

他并非不懂他们的意思。

事实上,自萧宁下令那一刻起,他心底也闪过过同样的念头。

可那念头一闪即灭。

因为他记得萧宁看着他时,那目光的深意。

——“告诉将士们,平阳三日不破。”

那不是一句口号。

那是命令。

是信念。

也是一场无形的赌。

赵烈抬头。

他看向梁桓,语气沉稳:“我明白你们的忠心。”

“这件事……我也想过。”

帐中几人皆是一震。

赵烈没有避讳,神色极为认真。

“你们说得没错。”

“如今敌众我寡,平阳不险,若真让陛下身陷其中,哪怕我们拼尽全力,也难保万全。”

他顿了顿,声音更低了几分:“可就陛下的性情……怕是不会答应的。”

梁桓怔了一下:“将军的意思是?”

赵烈苦笑一声。

“你们也都跟着陛下这些日子。”

“他什么脾气,你们该比我更清楚。”

说到这里,他的声音忽然重了几分,带出一丝压抑的敬意。

“他亲自披甲,亲自入阵,不坐车、不乘马,与军同食同宿。”

“连昨夜雪寒成冰,也只是叫人添了火,却没让任何人替他换营。”

“这样的陛下——”

他抬眼,目光深沉,“你们觉得,他会走?”

这一句问得极轻,却像一块沉石,直坠入众人心底。

帐中霎时安静下来,只剩炭火“噼啪”作响。

梁桓垂着头,神色凝重。

董延抿着唇,微微握紧拳头。

韩云仞低声道:“……若真如将军所言,那他怕是宁死不退。”

赵烈点了点头。

“陛下若退,他自觉负了北境。”

“可他若不退,我们又该如何?”

说到这里,几人皆沉默。

空气压得发沉。

终于,赵烈抬起头,缓缓道:“也许——我们该试着去劝。”

“劝陛下暂避锋芒?”梁桓皱眉。

“不错。”赵烈点头,“若是我们几个说,陛下定不会允。可若是全军将士齐请,陛下……或许会为众心所动。”

“我想召集诸营,让所有将士,一起入中军觐见,请陛下暂退。”

“这话一出,兴许还有几分可能。”

此言一落,帐中几人面面相觑。

片刻后,梁桓的眉头几乎拧成一团。

“将军此举,恐不妥。”

赵烈微微一怔。

梁桓上前一步,压低声音道:

“此事关乎天颜,关乎军心。若众将士一同前去劝驾,外人若传一句‘平阳众将请陛下退’,岂不是乱了士气?再说,若有心怀不轨者借机造谣,说北军惧战,岂不更坏?”

他语气恳切,显然是真心为赵烈思虑。

韩云仞也点头附和:

“梁兄说得有理。军心易散,如今正该齐心坚守,若这时传出‘求陛下退守’的言语,只怕引起误会。”

赵烈沉吟半晌。

“你们说得不错,”他道,“但有一点——你们还没看清。”

几人齐齐抬头。

赵烈望向他们,语气忽然平静下来。

“如今的北境,已不是前日的北境。”

火光摇曳,他的影子拉得极长。

他一字一顿道:“自陛下入营以来,这里再无惧战之士。”

“我走过前营,也去过后军,看见他们在雪中练阵、补城、磨刀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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